（七十五）关于落风尘05

　　十七八岁的高中生自然无关风尘，不仅如此，在忙碌的学业下，或许还有很大一部分至今不解风情。

有，也是美好的。

金昌富隔着一条过道暗恋着李文燕，仿佛隔着一条银河。

暗恋是很纯洁和纯真的。只要目光流转，眼角能扫到那张脸庞就心满意足。

其实班里更漂亮的女生也有，不过似乎人人都有喜欢“与众不同”的习惯。

李文燕给人的感觉就是与众不同。

另外，班里还有一个男生和金昌富也不同，也许他对李文燕的爱情不想只是停留在暗恋的阶段，于是他给她写了一封情书。

那封情书李文燕看到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金昌富竟然也有幸看到了。

那天中午午休时间金昌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书，因为他是住校的，一日三餐都在学校吃。距离下午上课还有半个多小时，走读的同学正在陆陆续续回到教室。

李文燕是走读生当中的一名。

就在金昌富全神贯注地看书的时候，李文燕从他身边走过，把一张叠成信一般的纸丢在他面前，然后没有停留径直到了她的座位上。

金昌富没有转头去看李文燕，而是泰然自若地拿起那张纸慢慢展开，那神情仿佛他和李文燕之间发生这种小事情是再自然不过的了。

那是一张从8开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上面有三行字。

李文燕：

我喜欢你。

还有一行是那个男生的名字。

看了纸上的字，金昌富不淡定了，但是他仍然是面无表情，那个男生的条件很好，甚至他认为他俩很般配。

他把纸叠好还给李文燕，“这是给你的，怎么能随便让人看啊！”

李文燕没说话，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递给金昌富，“送给你了！”

金昌富没想马上拒绝，随手接了过来，当他翻开第一页发现被撕掉了一张，马上明白刚才那张纸就是从这个笔记本上撕下来的，便还了回去。

“别人给你的，我不能要！”

李文燕说：“我还小，我也不要！”

“那，我是男的，更不能要！”

李文燕笑起来。

李文燕的笑，真美。金昌富要醉在那两个深深的酒窝里。

“你不是喜欢写诗吗？把本子写满了再还给我吧！”

金昌富写诗也是李文燕启蒙的，一天她把一本汪国真的诗集像丢那张情书一般丢在金昌富的面前。

内心积攒了无数青春幻想的少年一下子就被诗集中的句子抓住。

暗恋的姑娘和青春的文字很快就把他变成了一个诗人。

于是，他写，她看。

她负责“诱惑”，他负责暗恋。

他们通过讨论诗句里的爱情表达着自己的心思，但似乎又都明白那些都是存在于书本里的东西，与现实无关。

金昌富暗恋归暗恋，但他也不想现在就触及“神圣的爱情”，此时的爱情只能会禁锢他的梦想。

一天晚自习后他出去买东西，时间是晚上九点多了，冬天的小镇晚上九点，街上行人稀少，而且学校原本就是建在在一块偏僻的荒地中。

他独自一人走在昏暗的路灯下，偶尔遇到一两个晚归的走读生。

在他经过镇医院大门的时候看到一个人，目光扫过一眼看出是一个姑娘。因为她身穿一件米黄色的风衣，留着齐耳短发。

非礼勿视。既然知道了那是个姑娘，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反正也不会是认识的人，无须仔细看清她的长相。

金昌富在内心以君子自居。

“金昌富！”

忽然那姑娘叫他，与此同时听声音他也听出来了那人是李文燕。

她的一身打扮一点不像一个高中生，但是比白天更美。

金昌富的心不由一阵砰砰跳。

夜深人静在街头遇到暗恋的姑娘和在教室里看到是不一样的。

夜晚肩并肩压马路是谈恋爱才会做的事情啊。

“李文燕！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金昌富一边问一边心想她会不会说在等自己？

夜空中没有月亮，乡下的星星格外明亮。寒冷的夜色里，如果有依偎和轻拥必然另有一种温暖。

“我在等人。你快走吧！小心等会儿他们来了打你！”

李文燕边说边走近过来，吸进鼻子里的冷空气有了一股香甜气息。

这都是什么啊？！

李文燕的一句话使金昌富的情绪仿佛西北方的一颗流星，滑落地面。不过他瞬间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难道李文燕在和小混混交往？

学校在镇上，镇上的部分学生和居民认为在自家门口，说话做事便十分强势。

一些十五六岁，十七八岁，二十上下岁的男学生和社会青年常常勾结在一起欺负学生。

不过基本都是欺负男学生，或者只为打架以彰显“地主”的威望，或者敲诈勒索点钱财。

还没有发生过欺负女学生的事件。

学校里有三四个新来的年轻男老师，对于不三不四的学生和社会青年欺负学生的事情很是看不惯，常常晚自习后假装学生混在放学的学生当中，遇到有被欺负的学生便上前和坏人扭打在一起。

所以有时第二天上课时会看到他们几个或者其中的一个两个鼻青脸肿。

这个年纪的男学生、男青年像一群兽，没有被锤炼过也没有多大见识，以为一个乡镇就是整个世界了，而他是这个世界里无所畏惧的勇士。

不过如前面所说，他们不欺负女学生，在他们看来欺负女学生会影响声誉。

但金昌富打心里鄙视他们，不务正业，游手好闲。

那么李文燕为什么要和他们来往呢？

也许她觉得那很酷吧。

后来有一次金昌富听见他前面的两个女生趁着李文燕还没来之前偷偷议论她。其中一个女生说：“跟那些小混混来往，那不是拿身子开玩笑？男生冲动起来什么都不顾的。”

那时的金昌富还没理解拿身子开玩笑是什么意思。

不过此时他也不想多去管李文燕的事，没问她为什么要和小混混玩，或者直接劝她赶紧回家。

因为金昌富曾经也被那些小混混无缘无故打过一次，他正夹杂在放学的学生中间走在路上，忽然就被一下子推进了路边的沟里，紧接着被踢了两脚，然后听见一声呵斥“走吧！”

黑灯瞎火的，他根本没看见是谁打的他，也不知道他们有几个人。

他没说一句话，起身走了。

所以金昌富听明白李文燕的话之后，心里隐隐有了一丝丝害怕。

如果被那些人误以为他在和他们争女朋友，肯定会被打的更厉害。

他还有很多理想，不想惹上麻烦。

“不用怕，我在这里他们不敢欺负你，回学校去吧！”

李文燕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笑着对他说。

他看了一眼精心打扮过的李文燕，心里的想一定要努力，等有钱了向她表白。

事实证明，真心实意喜欢一个人的话，真不会在意她的经历。

这就是金昌富学生时期的一段不明不白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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