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

　　一夜过去，刘铁嘴带着四儿给他的银子回来了，天还很早，离开门还有一段时间，刘铁嘴倒在茶馆门口敞着衣服睡了起来。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一口茶水喷到刘铁嘴的脸上，把他叫醒了。

“谁啊，这么早就泼我一脸的茶？不想活了吗？敢动你刘爷？”刘铁嘴被喷的一个机灵，从地上坐了起来，抹了一把脸，从嘴里吐出一片碎茶叶。

他刚刚才碰上青楼花魁悦竹姑娘的手，这一口水下去把姑娘跟自己拆开了。

“是我，你个老骚子，也不看看几时了？茶馆还开不开张了？”四儿一只手拿着鸡毛掸子，一只手拿着茶杯，“再不起来，我帮你起来？！”

“嘿！你小子！”

“我怎么了？”四儿一掸子下去把刘铁嘴给抽了起来。

疼的他是龇牙咧嘴，街坊邻居倒是见怪不怪了，没错刘铁嘴这幅德行，都得四儿打一顿他才能老实些，这一顿，最起码，到下次发工钱都能老实些。

敲打了刘铁嘴，下面就是街对面的那几位了，对面那几位军爷没事就爱在茶馆找茬，领头的叫于桢。

今天他们又来了，有些人就算不干什么都惹人烦，哪怕只是坐在街对面也是如此。

四儿只能叹口气，拿着鸡毛掸子，将这几位给赶得远远的。

打归打，闹归闹，生意还是要做的，大清早喝茶的人不算多，但四儿还是很细心的把头晚上准备好的茶叶按量分好，以便给客人上茶。

烧上一壶开水，茶馆就算是开门了，店里只有茶和平日里准备的一些小点心，如果客人需要吃什么菜，反正附近的馆子多，四儿都会亲自跑腿，给客人买吃食。

刘铁嘴神神秘秘的走到了柜台前，一脸贱笑的看着四儿。

四儿打着算盘，，每日的账目都会由她亲自过一次手，“有屁快放，少呲着个牙在哪杵着，没事干了去把凳子桌子再擦一遍去！”

“你小子，给爷听好了，爷今天要吃肉，要吃烧鸡，去给爷买去！”

四儿依旧地图打着算盘，权当刘铁嘴在放屁。

“你小子什么态度啊？！赶紧给爷买去！”

“啪！！！”

刘铁嘴把那一锭银子拍到了桌上，四儿这才抬头看了眼刘铁嘴，难怪这老癫子今天这么硬气，原来是有钱了。

四儿看了眼银子，又低头打起来算盘，“虽说你这人有点癫，但是咱还不至于去偷人东西吧？快点给人还回去吧！”

刘铁嘴一下不乐意了，他用手指扣了几下桌子，“你小子说话怎么处处带刺儿啊？我怎么可能偷人东西？”

四儿收起了算盘，在账目本上勾兑了起来，“那问题更大了，抢人钱财，按大齐律法是要砍手的，少了个手，你这以后跟小娘子们可不好耍了啊！”

刘铁嘴见显摆银子还倒被人噎住了，便收起了银锭，“我也不怕告诉你，这是有人慕名而来听我说书，专门打赏给我的赏钱。”

四儿突然噗嗤的笑出了声，这是他今天听过最好笑的事，有人慕名而来听刘癫子说书，这不好比大富商羡慕乞丐能吃糠吗？

“挺好，挺好！下次咱编一个更好的理由兴许我就信了啊。”四儿笑眯眯的点头称赞。

刘铁嘴也不恼火了，等那位大客商来了，到时候再狠狠的打四儿的脸。

账目对的差不多了，茶馆零零星星来了几位喝早茶的人，都是附近做小生意的，有杂货贩，菜贩，还有大清早从城外赶集来的农人。

四儿从来都是来者不拒，只要你进店那就是客，喝茶的按茶叶的价格的高低来收费，最便宜的茶叶是几文的碎茶叶，最贵的茶叶也不过是二十文散茶叶，按四儿的话说，贵了他也买不起，买了自己就亏了。当然，热水是不收费的。

也不乏有来听刘癫子说书解闷的行商，如果客人自己来拿了茶叶，四儿顶多收个座位钱。

那些小贩，他们大多就是来店里喝碗热水，或者要盘五文钱一盘的廉价点心；农人大多数都自带了干粮，他们只要一碗水就够了。

茶馆上下两层，上面是四儿和刘铁嘴住的地方，下面是接客的地方，只摆了六张桌子，刘铁嘴一直想再摆几张桌子，但四儿不同意，他嫌桌子多了自己照看不过来，厨房和灶台则在后面，烧水什么的也是在哪里进行的。

农人，商贩走了一波又一波，已经换了好十好几波人了，除了一桌行商要了壶散茶和店里备的点心外，今天早上没什么生意。

早市已经散了，四儿隔了老远，跟熟络的那些农人打着招呼。

让他有些意外，往常这个时间刘铁嘴应该在那里偷懒，今天这老癫子却异常的亢奋，已经在门口站了能有一个时辰了。四儿怎么可能知道刘铁嘴在想什么，反正这癫子一直不正常，就随他去吧。

刘铁嘴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着那个大主顾呢，哪里有注意四儿已经到自己身后了。

突然，来来往往的人群里，他看见了不得了的东西，那个黑衣汉子来了。刘铁嘴，兴奋的跳了起来，赶紧上楼回屋里整了整衣冠，又蹭蹭蹭的跑了出去，准备迎接大客人。

张龙和田忠两人抬着顶轿子停到了茶馆门口，两人轻轻放下轿子。

“老板，咱们到了！”

轿子里，一把折扇掀开了半面轿帘，一对丹凤眼望了眼茶馆的牌匾，轿里是个少年的声音，“有间茶馆？！”

“张龙，田忠，我现在是谁？”

田忠道：“你是淮州商人之子，是来幽州做生意的！”

张龙补充道：“您是第一次来幽州，是因为听书才到这里来的。”

“嗯。”轿中人掀开轿帘，从轿子中走了出来，肤若羊脂玉般，五官似是精雕细琢后的美玉，一对丹凤眼竟使其有了三分女子的相貌，他穿的是件青色长衫，腰系玉带，脚踏云履，一看便知此人是有身份之人，年纪看上，身后一袭白色短袍衬托的他不俗的身份，只见此人朝茶馆内望了望，“这茶馆倒不错！”

刘铁嘴见大客人来了，连忙向前迎接，却被张龙拦了下来，“我家老板不喜外人接近！”

刘铁嘴点头哈腰，“是是是，那就请公子进来坐坐？！”

少年略过张龙和刘铁嘴踏上台阶，走入了茶馆中，张龙，田忠紧随其后。

少年找了一张空桌坐了下来。环顾四周，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甚至有些破旧的茶馆。

四儿见有客人来了，便走上前，“这位客人，您要什么茶？”

张龙开口道：“不用了。”

“住口，张龙！”少年突然开口制止了张龙，“麻烦，给我来一壶你们这里最好的茶！”

“还有呢？要什么吃食吗？我们这里有昨天刚到的五仁饼。”

少年用余光扫了一眼四儿，“来一份吧！”

少年盯着四儿转身的背影竟然入了神，张龙和田忠互相使了个眼色，自家老板不会有问题吧。但是作为侍卫这种问题也不是他们应该考虑的。

不时，四儿便把茶水和糕点端了上来。

四儿笑着问道：“您慢用！客人是来听说书的？”

“嗯…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您要看？现在就可以开始。”转头四儿喊道：“刘铁嘴，准备准备，开工了！”

少年依旧盯着四儿看，四儿只觉得背后有些发毛了，但是没在意，给刘铁嘴泡了杯润喉的茶，便又回到了柜台后面。

“老板？老板！？”

张龙的呼唤把少年拉了回来，少年摇了摇头，端起了茶水轻抿了一口，下一秒，苦涩的味道传遍了他的整个身体，少年趁着没人注意吐出了茶水，再也没喝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