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司不敢惊动柳笠婉，办这么件小事都没办好，即便柳笠婉知道了多半也只会斥责她没用。
“环司姐姐，那人说在门口等你，奴婢就先下去了。”小丫鬟见环司收了包裹，嘻嘻哈哈掉头就跑开了。
环司深呼吸一口气，捏紧手中的布包，朝着门口走去。
她眼神闪烁，心中已经打定主意，不管是什么人看到她推桃姨娘入水的画面，那人就断不能再活在这世上了！
紫嫣阁。
环司坐在主位上，手边摆了个热气缭绕的茶盏，脸色却很是不好看，“没想到竟然是你，贱人，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茉倩坐在她对面，对环司一进屋就抢先占了主位的举动没有任何不满，反而是春洗先发作了，“环司！注意你的措辞！”
“我家姨娘虽然不比王妃，可到底也算是这王府的主子之一。你就算看不起我们，也不过一介奴婢罢了！”
环司冷嗤一声，浑身僵硬的肌肉却在这时放松下来。
她知道柳笠婉近期要对茉倩动手，茉倩现在在她的眼中已经是死人一个。就算是她撞见自己杀桃姨娘又如何？死人是不会把秘密说出去的。
“如果没有别的事，奴婢先告退了。”环司漫不经心道。
春洗有些慌了，下意识看茉倩一眼。
按照她的想法，环司杀人被自家主子撞见，人证物证聚在，一定会六神无主。没想到环司心态这样稳，竟然一点都不将自家主子放在眼里。
茉倩用茶盖拨弄这茶水上的浮沫，她地位卑贱，每日的茶水自然也是府上最次的，“环司，你放心，我没想着去找别人告发你。”
“那枚荷包，也只是我无意中捡到，物归原主罢了。”
见环司眉头一挑，狐疑看向自己，茉倩缓缓笑开，姿态清纯无辜，“我自知身份低微，不敢与诸位姐姐相争。”
“在府上待了一月，王爷也不知因为何原因厌弃了我，再未踏足过我的院子。连下人们每日送来的汤菜，不是冷的便是馊的。”
“这枚荷包，就当是妹妹递给姐姐的投名状，求姐姐能多帮扶妹妹一把。”
美人一笑，倾国倾城。
环司自然是看不上茉倩这副勾男人的狐媚样，但看茉倩进府一个月从没作妖，面对膳房的刁难也处处忍让，自然也把她当做那种胆小怯弱的小白兔。
一想到茉倩现在卑微讨好自己，过几日就要惨死自己手下的血腥画面，环司嘴角勾起，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哼！算你识趣。”
至于提高膳食标准，就当是给亡人行刑前的最后一顿吧。
环司走了。
春洗不理解，“姨娘为何不趁机威胁环司？”
茉倩摇摇头，一个丫鬟对主子忠心耿耿，要她背主？只凭一个荷包，想都别想。
“饵已经撒出去了，环司会不会咬勾我不知道，但是柳笠婉一定会因为这件事情对环司心生嫌隙，春洗，这几日你吩咐院子里的丫鬟们警惕点。如果有来历不明的东西或者物件，一律朝我报过后才能带进来。”
春洗应声下去准备。
夜色很快降临，主院灯火辉煌，丫鬟婆子们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忙碌着布菜。
贺燕绥已经三日没能合眼睡过一个好觉，临近毒发的日子，他这才想起自家后院还有个不畏他体内寒毒的茉倩，跑马三日这才赶在毒发之夜到了王府。
谁知刚到王府，就被柳笠婉的人死缠烂打请到了主院。
贺燕绥一张脸已经黑沉地要滴出水来，一想到自己留在府内的暗卫来找他报备的事情，再看面前打扮得光彩照人的柳笠婉，眼中的杀意已经浓得仿佛要化作实质。
一个桃姨娘，死就死了。
可柳笠婉千不该万不该把她的手，伸到茉倩的身边！
柳笠婉被贺燕绥盯得有些坐立不安，抬手挥退屋内伺候的下人，手指绞着衣摆，俏脸遍布红霞，“王、王爷已经一月未曾归家。不如今夜就在臣妾屋内歇息？”
贺燕绥淡淡扫她一眼，“不用了，今晚我去茉姨娘那。”
柳笠婉脸色一僵。
茉倩，又是茉倩！本以为王爷一月不回来早就把那贱人忘却脑后了，谁知没有！柳笠婉贝齿轻咬嘴唇，做出最后的挣扎，“王爷以前从不在后院过夜。”
贺燕绥嗤笑一声，“那是因为之前后院的女人都没意思。”
现在嘛，有个茉倩，倒是挺有意思的。
柳笠婉心中醋意大发，对茉倩的忌惮又提了起来，对方如此得王爷宠爱，如果不愿帮她说和王爷与她同房的事，那是万万不能留的！
她挤出一个僵硬的笑，“既然王爷独宠茉姨娘，那便快些过去，莫让妹妹等急了才好。”
另一边，茉倩已经通过春洗摸清了环司这几日做的事情。
又是打点车夫又是买通丫鬟，加上下月初一是王府内既定的进寺烧香的日子，用脚指头想想就知道柳笠婉准备在上面做文章。
因为“买通”环司的原因，茉倩今日得了不少上好的银丝炭，到了晚上甚至后厨还送来一大桶烧好的热水。
茉倩用了浴盐洗净长发净了身，在炭火烧得暖洋洋的屋子里只着了一件单衣。乌黑亮丽的青丝贴着她的曲线往下，在地板上散落一地，桌台上的烛火照在她面上，有种恍然间天上仙子误坠人间的空灵感。
连同为女人的春洗都差点被她的美貌晃了神，回过神来有些口干舌燥，“姨娘，环司暗地里调拨人手拨了这么些物资，要是王妃知道了，一定会和她生分的！”
“自然。”
不看着柳笠婉亲自斩断她的臂膀，茉倩可不会以身犯险做这个局中局。
她看着案桌上的宣纸，上面用笔墨勾勒出一个个人名，排在最上面的几个已经用墨水划上一道线，而未划线的第一人，便是柳笠婉的名字！
她把宣纸放在炭盆上，平静看着火焰吞噬掉整张纸，心中下定决心。
“爹娘，当年不管是谁在雍州受难时对莫家落井下石，女儿定然叫他们血债血还！”
炭盆里的纸张刚烧完，门被人毫无预兆地推开，一道高大身影夹杂着寒意席卷着屋内的暖气。茉倩下意识回头，整个人却被人打横抱起。
贺燕绥把人往床上一扔，朝着春洗喝道，“滚吧。”
茉倩手忙脚乱，贺燕绥什么时候回府的？她抬头看春洗快速出门，还很贴心关好窗户，脸就被人用力掐住捏向一边。
贺燕绥的眼睛迷人又危险，“你准备对柳笠婉下手了？”
一句话，茉倩就感到自己的四肢百骸温度骤然下降，盯着他强颜欢笑，“王爷，妾身没有。”
她和春洗谋划这件事隐秘，贺燕绥不可能知道。
贺燕绥盯着她半晌，随后开始粗暴地撕扯她的衣裳，“哼，你最好是！”
一夜无眠。
等贺燕绥离开，春洗进来时，茉倩衣衫不整地盯着床顶的纱帐，仿佛被人肆意玩弄过后的破布娃娃，整个人都没了生气。
春洗有些担心，“姨娘，你还好吗？”
茉倩眼神闪烁，思绪被春洗的话拉回，嘴角却勾起，笑起来，“还好？我自然好！”
“春洗，我知道了！我知道他为什么不杀我了！”
就在刚才，茉倩想通贺燕绥对她不同的关窍，不是因为他心中对她有那种男女之间的旖旎心思，而是因为贺燕绥身上毒发之时，只有自己的体质能缓解！
这是她的资本，也是她拿捏贺燕绥的手段！
第五章 拿捏贺燕绥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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