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亦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无相。
他第一时间真的想骂他一声傻！可是事已至此，骂又有什么用？
何况，不知怎地，他鼻子有点酸，双腮逐渐僵硬...
从青松、三相和无相等与他面对面的视角看去，有个年轻人眼圈突然红了，那一抹闪动的汪洋就在眼底摇摇欲坠。
三相哈哈大笑，无相也是面露笑容，还是那副讨厌的，又自始至终都无怨无悔的表情。
青松再展声动术：“三相大师破境圆满，踏半佛，灵山宗恭贺万佛宗诸位大师！”
数千人跟随掌门同声恭贺，三相双臂挥动，宽大袈裟法袍愿力四溢，身后两排僧侣随即席地盘坐，口诵经文：“若持法华者，其身甚清净......”
众僧齐诵，庄严动天，其头上佛法愿力改变形态，似有一尊白玉佛陀端坐莲花座，祥云缭绕。
愿力牵动天地灵气汇聚，本就灵气萦绕的如灵境，现在如同泡在灵气海河之中。
青松带领全体灵山宗门徒，同时盘坐于地。
虽不修佛经，但可在此愿力塑形之际，汲取汇聚的天地灵气提升修为。
某种程度来说，现在这场惊人的场面，归结到底还是因为陈亦人。
现在无论是从万佛宗的角度，还是灵山宗的角度，甚至以上帝视角，数千人围坐的场面中，陈亦人就算是迫不得已盘坐在地，他也处于整个场景的中心位置。
就像，所有的经文和施礼，都是为他准备的。
经文反复唱诵，三相及众僧也在进行破境的佛法巩固，双方皆获益匪浅，堪比传法大会。
陈亦人在唱诵第二遍经文时，百无聊赖之下偷偷双手合十，手心文字相对，头顶海量灵气混杂着愿力，如旋涡般汇入他的双手。
好在佛修、仙修在内修之时都有个毛病，打坐不睁眼，不然肯定会有些发现异状。
不知是他有所感悟，还是被动施展，有些忘我地喃喃说道：“......宗教篇，卷三，第三册，《妙法莲华经》法师功德品第十九偈言，属，小乘佛法......”
“亦人，你到底懂得多少佛法？”
无相此时灵根自毁，入世重修，属于小乘佛法的《妙法莲华经》他自然不再念诵。
在这场佛法灵气皆不可用的场面中，他比灵山宗外门弟子都不如，更没有灵气和愿力的需求。
佛经不可言，只能转移注意力到陈亦人身上。
让他无意听到陈亦人的喃喃低语。
这家伙不仅知晓不曾接触的大乘佛法经典，连小乘佛经竟然也如此精通。
陈亦人一惊，暗骂自己如此得意忘形，差点被人察觉自己的秘密。
“呃，只、只是拜读过，不是很懂。
你也知道，我无灵根，既不能修仙又不能修佛。
但老天爷好像没有把我的所有天赋堵死，给我留了个善于读书的脑子。
不然我也写不出什么能让你们破境的《金刚经》啊。”
“如此说来，你倒是比我现在要强得多。
灵根已毁，重塑需要入世寻得机缘。
而无相愚笨，背经诵文这种基础功课，我要比师兄师弟差很多。”
“得了吧！光是你能云淡风轻的选择重头再来，就比绝大部分人强大许多。”
周围人都在沉浸传法，他们两人却盘坐其中窃窃私语。
佛经唱三番，道行小周天。
一切尘埃落定，青松下令灵山宗门徒速速散去，各归其位，各司其职。
而陈亦人及雷江却被留了下来。
对他们来说，这件事还没有完。
这是陈亦人第一次来到佛堂，万佛宗属小乘佛家，里面仅供奉释迦如来一尊佛。
本应庄严肃穆，可陈亦人总觉得哪里有些问题，进入佛堂后自己一直都有些压抑。
“亦人小友。”
“啊？啊，在！”
“今日老衲等人蒙你机缘，得此善果，却不知该如何感谢。”
三相从袈裟袍袖里掏出一块紫气萦绕的佛牌。
“这是万佛宗掌教令牌，持此牌犹掌教亲临，除掌门令外，可调度万佛宗一切力量资源。
老衲将此令牌赠予你，将来......无相入世，还请亦人小友善用词牌护其周全。”
“呃......三相大师，无相入世，您应该把令牌给他，为何交给我？当然我知道您是一番好意，但我并没有......”
陈亦人偷偷瞄了一眼青松，接着说：“并没有出山打算......”
“呵呵，亦人小友，有时候世事无常，不是个人所想能够控制，也许现在时候未到。
无相。”
“掌教。”
“你可想好？”
“逆徒无悔。”
“......无相，老衲以万佛宗掌教之名，在佛祖法相之下，青松掌门、亦人小友、你的师兄弟的见证......将你逐出万佛宗！”
青松和一众僧侣不动声色，像是早就得知这种结果，但陈亦人和雷江却面面相觑，惊讶万分。
“无相......谨遵掌教决令，但无相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
“愿掌教留赐无相法号。”
“......你自小无思无想之时，便由老衲亲手带入万佛宗。十数年来，你展现出来的惊人天资，令老衲一度认为你将是未来万佛宗扛鼎之人。
但经过今日之事，老衲顿悟你的前途不仅仅限于人世间，有亦人小友加持，将来成就非我等凡人所想。
无相之法号，会框定你的命格，将来破障之时，万佛宗的小我将是你必须要跨过的难关，不如在此舍去。”
“掌教所言所想，皆为无相着想，感激涕零。但既然决定入世，贪嗔痴必有，执着无相之法号，便是我之痴；索求无相之法号，便是我之嗔；欲留无相之法号，便是我之贪。
将来破障之时，也是无相之法劫。
自法号加身之时，已成定数。”
“......你已非佛家，不应有法号。但无相之名可留，成为你入世之后的名字。至于你自走荆棘路，便叫荆无相吧。”
无相缓缓跪下，不以佛礼，而是以普通人跪拜之礼，三跪九叩。
“无......荆无相感谢三相大师赐名，如......再世父母。”
跪完三相，再跪其他众僧。
起身之时，无相已断佛缘。
“阿弥陀佛......”
第十九章 断佛缘，赐名荆无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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