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次日清晨，天蒙蒙亮，杜鹃在窗外布谷布谷的歌唱，辰儿睡的正香，忽觉一只大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说道：“辰儿，起床了！”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来，见到父亲正满脸慈爱的望着自己，说道：“让我再睡一会儿！”转身向床里滚了半圈儿，只听父亲在身后，说道：“不能睡了！爹爹要带你去漠北玩儿，你去是不去？你不起床，爹爹可一个人去了！”

辰儿复又转了回来，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瞧着他，说道：“你骗人！你才不会带我出去玩儿！”

柄师傅板着脸道：“爹爹什么时候骗过你了？瞧！你的衣服昨夜你娘已帮你装好啦！还不起来？”他手上提着一个布袋，在儿子面前晃了一晃。

辰儿见状登时从床上跳了起来，叫道：“好哦~！好哦~！出去玩咯~！”他不过十来岁年纪，爱玩儿本就是小孩子的天性。

当他得知母亲不和自己一起出门时，小跑到爹爹面前，问道：“娘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去漠北？”

柄师傅道：“你娘要留在家中照料院子里的小鸡小鸭，还有小黑和大水牛。”小黑是养在院子里的一条黑狗。

他哦了一声，又问：“我可以把小黑带上吗？我们是拜过把子的好朋友！”

柄师傅抚摸着他的小脑袋，说道：“小黑要留在家中看家，万一有坏人来偷东西，它可以保护你娘。”

辰儿点了点头，觉得爹爹说的话确实有理，当下跑到院子里握着小黑狗的两个前爪，对它说：“我和爹爹不在家，你要守好家哦~要是有坏人进来，你就咬他，听到了吗！”那黑狗听话，任小主人握着抱着也不挣扎，只静静地望着他。

这头柄家夫妇携手从屋里缓缓走了出来，妇人道：“你和辰儿喝口热粥再走吧！路途遥远也不急在一时半会儿。”

柄师傅握着妻子的手，道：“我和辰儿在路上买点吃的就行了，挚友命在顷刻，我需尽早赶到才好，早一刻见面，我早一刻安心。”昨日夜里，柄师傅将信上内容和夫人说了，那时她正忙着帮他们爷俩收拾行囊，手上不停，耳中却在认认真真的听丈夫诉说多年前的往事。

“你把家里的银子都带上吧，出门在外没有银子使可不行。”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蓝色的小布口袋，针线稠密，缝的甚是紧实。

柄师傅见她妇道人家婆婆妈妈，有些不耐烦，说道：“带的银子够使的啦！你就别操心啦！”说着推开她手。

二人走到院子门外，均有依依不舍之意，毕竟一别数月，自成婚十几年来从未有过如此长时间的别离。

那妇人又道：“路上诸事小心，我等你们父子早些回来！”

柄师傅宽慰道：“最快两月我便带着辰儿回来了，你进屋去吧，外面风凉别吹坏了身子，辰儿！我们走啦！你快点，在干嘛呢？”

“哦！来啦！”他紧紧抱着小黑狗，在它脸上亲了一口，撒腿奔到父母身边，听母亲叮嘱了一番话后，相拥而别。

行到镇上，柄师傅遇见熟人招呼，他均点头示意，一一答应，买了四个馒头自己拿着，两个肉包给了辰儿，到得北门，在老李处租了一匹健马，父子二人驾马北上。

江南风光，山青水绿，辰儿坐在父亲身前，眼前周遭事物多是从所未见，他见一个渔夫肩头停着一只大鸟，便指着问父亲道：“爹爹，那是什么？”爹爹道：“那是鸬鹚。”他见一位姑娘身穿的衣服鲜艳华丽，便说：“那位姐姐的衣裳真好看！”柄师傅笑着说：“那是刺绣的花纹。”他又见一枝上却盛开着六七种不同颜色的花朵，柄师傅道：“那是彩虹月季，非常少有，今日难得一饱眼福，这户人家想来是位种植的行家。”

当晚柄拳师携子在郊外一家客栈住下，路途劳累，辰儿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他给辰儿盖好了被子，眼望明月，久久不肯入眠。

如此行了十余日，水路渐少，砂石路渐多，酷日炎炎，辰儿光着膀子，额头仍不住渗出豆大汗珠。他见马儿也走的慢了，说道：“爹爹我下来走吧！”他和小黑狗结拜成了兄弟，对骑着的马儿也起了同情之心。

柄师傅知他自来懂事，不由得鼻子一酸，心想：“我柄震，苦练一身武艺，时过中年却连两匹马也租不上...唉~此子这般宅心仁厚，实是上天对我的恩赐，他若要习武我定然教他拳法，他要是不愿习武，我自不强求，但愿他一生平安喜乐，无病无灾就好。”他将辰儿抱下马，牵着马行走，辰儿道：“爹爹不骑马吗？”柄震道：“在马上坐久了，下来走走也不错。”

父子二人牵马而行，柄震探他口风，旁敲侧击，且瞧辰儿可有学武之意，辰儿年纪尚轻，不知学武艰辛，但听得父亲说到“保家卫国。”便即热血沸腾，拉着父亲的手吵着要学。

直走到日落黄昏，放眼望去群山环绕，杳无人烟，又走了一顿饭功夫，耳旁隐约听得水流潺潺，鸟鸣啼啼，辰儿奔向声音来处，仰头望见一条瀑布从天飞落，欢声大叫：“爹！爹你快来看！这里有瀑布！有水！”酷暑难耐，顶着烈日行了一天，早已口干舌燥，疲惫不堪，猛然得见飞流直下，清水甘甜，当真比见到了金山银山还开心。

柄震将马栓在树上吃草，和辰儿在溪流中洗了个澡，他在流水中教辰儿如何洗衣，挂树上晾干，靠在树上吃了些干粮，也就听着水声和蛐蛐的叫声，进入梦乡。

翻过群山，是一片小山丘，山丘过后是一片大草原，乘马在草原上飞驰了五六日，脚下青草愈来愈稀，黄沙倒渐渐一片一片的呈现，太阳也变的更加炽热了。

一支骆驼队从他们面前路过，辰儿指着问：“那是什么？背上堆着两座土丘！”柄震答道：“那是骆驼，只有北方才有。”

辰儿不解：“为什么只有北方才有？我们南方不可以有吗？”

柄震笑而不答，又行了一个多时辰，他忽然指着前方叫道：“盟重土城！辰儿，我们到了土城啦！”

辰儿极目远眺，那座城的城墙好高，简直连到了天上相似，好大的城门，庞大的骆驼从城门中进出，像是一只只小蚂蚁一样，立时惊叹的嘴巴也合不拢来。

走进城门，辰儿抬头往顶上看，差点从马上掉了下来，柄震在后把他托住，说道：“这城门有十余丈高！”

“哇~真高啊！这里的人穿的衣服也不一样。”他见有些人头戴头巾，全身披着一件黑布，有些人则戴着斗笠，上身只绑着几条粗麻绳，更有些人却在闷热的天气穿着盔甲，黑色的，白色的，红色的，灰色的，挂着不同颜色的披风。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虽然这里的人看起来和我们不一样，但是我们都是战族人。”柄震道。

“战族？”

“嗯，对，战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