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众人皆以智者誉我，然我自知非智者，更遑论聪明智慧。若我真有先见之明，应在遇她之先，或得他之先，断然自绝。

我梦见其容颜，且每逢水中映影，皆见其形。自那日他骑马过桥，询我名姓，十六年间，梦中常见。他扶我上骏马，共驰向我茅屋。金发拂我面，取我至珍，如庄园主所应得。

晨曦中，他的须发似铜赤。我非因其为庄园主而识他，实则对庄园主所知甚少，仅以情人的身份去了解他。他取我所欲，特权如庄园主，然次日复返，须发愈红，金发熠熠生辉，眼若夏日碧空，肤似成熟麦色。

其女尚幼，我入宫时，未及五岁。塔楼悬其母肖像，高挑女子，发如黑森林，眼如棕栗。其血异于苍白之女。

小姑娘不与共餐，不知其在宫何食。我有寝宫，国王——我夫，亦有寝宫。需时，遣人召我，我往见他，取悦他，共娱。

居宫数月，一晚，她至我寝宫。六岁矣。我灯下绣花，不时眯眼。抬头，见其立于此。

“小公主乎？”

默然，眼如煤炭，发如黑夜，唇胜鲜血。抬头望我，笑矣。齿尖利，灯下尤甚。

“何故来此？”

“饥矣。”言与其他小儿无异。

取一苹果予她。

“持之。”

接干苹果，利齿咬之。

“美味乎？”

点头。素畏公主，然此刻心生怜，轻抚其颊。视我笑，稀也，齿突我拇指，金星丘吸血。

惊呼，痛而呼，盯我，我噤声。

小公主紧贴我掌，舔吮咽之。既毕，去矣。定神视之，见伤口缓缓愈，结痂，终复原。次日，成旧疤。

惊愕，受其控，任其摆布。恐之，远超嗜血。是夜，天黑闭宫，橡木棒栓门，命铁匠制铁杠于窗。

我夫，我情人，我王，召我渐稀，去则无力。不复男儿，不许口娱：欲为之，大惊而泣。我移口，紧抱之。泣止，睡如孩。

睡后，摸索其身。肤上，新旧伤疤无数。不忆相爱以来有疤，唯体侧一疤，幼时野猪所抓。

未几，我于桥边邂逅，一见倾心之人，今仅存躯壳。形销骨立，色青白。我伴至咽气：手冷如石，蓝眼浑浊，发须失色，稀疏。未及忏悔，逝矣，肤青紫斑，遍及全身。

体重无几。地冰坚厚，无法掘坟，以岩石堆尸，作祭。无物护身，不受兽禽侵害。

继杨氏庄园，始计划，漫长计划。彼喜苹果，故以毒苹果杀之，杀怪物。

计划无需言，宋阳，已知。如书中所述，扮老妪杀之。

杨雪已逝，杨家豪亦逝，世间无留恋。再会，宋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