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故人杀来

　　罗奉贤，是投在铁木垒帐下的一个汉人医生。

五年前的一个黄昏，铁木垒的军队在一次小规模的冲突中，意外地救下了一个受伤的汉人。这个汉人便是罗奉贤，当时他正被一群草原盗匪追杀，身受重伤。

铁木垒见他虽是汉人，但气质非凡，便命人将他救回帐中，亲自照料。

罗奉贤在铁木垒的帐中休养了数日，两人渐渐熟络起来。罗奉贤不仅医术高明，更有着过人的智慧和深邃的见解。他向铁木垒讲述了许多汉地的文化和历史，以及兵法策略。铁木垒听得如痴如醉，对罗奉贤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相比于医术高明，罗奉贤更有着过人的智慧，每次临战都有出奇制胜的妙计。铁木垒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最终收他为幕僚。

“罗先生，您说那个算命先生还会出现吗？”铁木垒在一次酒后，对着罗奉贤问道。

罗奉贤看着他，微笑着说：“或许他会出现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或许你已经找到了他。”

铁木垒皱起眉头，不理解他的意思。罗奉贤却不再解释，只是静静地陪着他喝酒。

洪武十三年的这一天。

铁木垒带着两千人的草原骑兵奉命抢掠明朝的边关小镇，抢粮抢百姓回草原。

他们原本迷了路，偶然间穿过晋北走廊，不知怎的竟然绕过了帝国的陈兵重镇。此时，夜深人静，他们一路晃悠悠来到这座虎踞关前。

莽北怯薛骑兵，这群在元朝祖庭斡难河边长大的虎豹之士。

他们是草原上的儿女，以狼为图腾，以自由为信仰，铁木垒则是他们心中的英雄，是能让莽北之狼汇聚成一个声势浩大的狂澜的怯薛军九千户长。

虎踞关关口高逾十二丈，一时让这群来自莽北的猛士犯了愁。当时世上最高的云梯也不过九丈余，再要高的话，木料一定会折。可在他们的字典里，没有“退却”这个词。即便是坚如磐石的虎踞关。

罗奉贤一直以幕僚身份跟随铁木垒，每次遇到战事，必出计谋，他听了哨探的奏报后，又拿出自己手绘的地图详细比对，说道：“那是南北通衢的要冲。将军，你若是愿意一世做个抢掠的兵将，那我的建议是全军撤退。”

“你这汉人，说什么屁。”身边的那可儿（侍卫）巴尔图骂道。

“将军容我说完。”罗奉贤虚按了一下，止住巴尔图的抱怨，继续说，“将军若是此生想鹰击长空，领略九天的风云雷动，此关，必须要破。”

“好打吗？”巴尔图问。

“为什么要破这关？”铁木垒问。

“这个关口极难打，但必须要打。我已经说过了，这是南北通衢的要冲。破开它，明朝的京城就是垂手可得，将军你手里有这千人的奇兵，在这乱局里，未必没有争天下的资格。为什么只做金顶帐汗王的兵，你自己就不能是王吗？”罗奉贤侃侃而谈。

一席话说的铁木垒内心波涛迭起。这个汉人，这个医生，平日里不食荤腥的文人，骨子里怎么竟然也是个狂徒。

他想起了姚广孝，十二年前的那个年轻人。也有相似的气质，但又有不同。

“好，罗先生，我们好好合计一下。”铁木垒已经回过神来，缓缓说道。

铁木垒深邃的目光如同草原上狂风暴雨前的宁静，他在罗奉贤的地图前沉思良久。罗奉贤的话如同春风化雨，滋润了他心中那颗久已干涸的种子。是的，他为何只能做一个抢掠的兵将，而不能去争夺那九五之尊？

夜色如墨，月光下的虎踞关显得更加巍峨壮观，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等待着被唤醒。铁木垒的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

“罗先生，你说的不错，我铁木垒岂能甘居人下。”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如同草原上狼群的嚎叫，穿透了夜的寂静。

罗奉贤微微一笑，他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触动了铁木垒的心弦。他轻轻拂去地图上的一丝灰尘，继续说道：“将军，这虎踞关虽然险峻，但并非无懈可击。我有一计，或可一试。”

巴尔图有些不耐烦地听着，他是个直率的战士，不喜欢这些拐弯抹角的话语。但他也知道，罗奉贤的计谋往往能出奇制胜，让人意想不到。

“什么计？”巴尔图急性子地问道。

罗奉贤目光闪动，缓缓道来：“我们可以利用夜色的掩护，派出一支精兵从两侧悬崖上去，悄悄摸进关内，造成内外夹击之势。同时，再派一支兵马假装正面强攻，吸引守军的注意力。”

铁木垒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拍案而起：“好，就依罗先生之计。巴尔图，你带领一百精兵，从小路潜行，务必做到悄无声息。”

巴尔图应声领命，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对即将到来的战斗的渴望。

罗奉贤又道：“将军，我们还需准备火攻，以火光照明，制造混乱。这样一来，守军必然慌乱，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铁木垒点头称赞：“罗先生，你的计策确实高明。我们就这么办。”

夜色愈发浓重，铁木垒的军队如同草原上的幽灵，悄无声息地逼近虎踞关。一场关乎未来的战斗即将展开，而罗奉贤的智慧和勇气，将成为这场战斗的关键。

岁月的风霜在关墙上刻下了无数的痕迹，见证了多少王朝恨事。但铁木垒的眼中，只有斩将夺旗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