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擒白猿凯旋而归

作者:寒塘瘦石 || 上一章章节目录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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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皓月当空,万籁俱寂。连绵的山峦在银色的月光之下,宛如一群沉睡的巨象。如洗的月光,把白石湾照得十分明亮。小河的流水,泛着银色的光波。突然,传来几声鸟的啼叫,不知是夜莺还是猫头鹰,骤然打破了夜的寂静,更增添了月夜的神秘。理伏在白石湾權木丛下的四个人,被那几声鸟叫吓得一激灵。我们都以为白猿来了,惊动了夜鸟。便抖擞精神,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河边。可是等来等去,依然不见白猿的出现。这时候,草丛中蓦地蹿出了几只黑影儿,仔细一看,原来是几只野狼。它们奔到河边,痛快地畅饮之后,便又结伴钻进草丛不见了。

“我靠!”鲍云鹏骂了起来,“这只该死的白猿,怎么还不来呀?老子等得直打瞌睡,眼睛都快睁不开啦!”

端木凌子生气地说:“讨厌死啦!不说话,能把你当哑巴卖啦?早知道你这么没耐性,就不该让你来。趁这会儿白猿还没到,你赶紧回去睡大觉吧!”

匈奴老兵说:“据我所知,白眉老怪是个十分谨慎的家伙。它每次来吃休屠王送的酒肉,都要仔细观察一阵,才肯前来尽情享用。这位小哥,你千万耐下心来,过于着急会把白眉老怪吓跑的。”

我说:“云鹏,胜利往往在于最后的坚持。那么长的时间我们都等了,剩下这最后一哆嗦,你就没有耐心了吗?”

端木凌子说,“甭跟他废话了。以后再有什么行动,把他排除在外,免得老是这副德性,动摇军心!”

鲍云鹏敢跟我较劲,不敢跟端木凌子犟嘴。他生怕把端木凌子惹急眼了,真的将他排挤在团体之外,便趴在那里不吱声了。

“看!”

端木凌子突然捅了一下我,两眼目不交睫地盯视着那条山坳小路。只见朦朦胧胧的羊肠小道上,有一个灰蒙蒙的白影子在移动。此时此刻,我们四个人将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那个灰白的影子越来越近,果然是一只个头颀大的猿猴。匈奴老兵立时变得非常激动,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忍不住脱口而出:

“就是它!”

远远望去,那只白猿生得高大魁梧,足有2米多的个头儿。通身上下,长着白茸茸的体毛。唯有那张大脸是黑色的,挂着两道浓浓的白眉毛。一张阔嘴,呲着尖利的獠牙。两只眼睛,闪着绿莹莹的凶光。走起路来,摆着粗壮的双臂,一颗大脑袋往前探着。那一副恶煞煞的形象,实在令人望而生畏。

我冲几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伏在那里一动不动。其他三个人也屏声敛息地伏在暗处,静静地监视着白猿。

那白猿的警惕性确实很高,它不时地停下来环顾四周。每走出一步,都要左顾右盼,生怕有什么敌害突然出现似的。这时,又有几只野狼结伙下山喝水,它们远远地看见了白猿,便立时止步不前。白猿也瞧见了野狼,冲着它们很不客气地怪叫一声,那几只野狼顿时掉头就跑了。

“好厉害!”

我禁不住在心里暗暗叫道,却不敢发出声音。看白猿那身量,一定是膂力过人。连狼群都那么怕它,我们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

白猿磨磨蹭蹭地来到了河边,俯下身去喝水。好一会儿,才见它直起身来,心满意地离开了河边。这时候,一阵山风徐徐吹来,只见白猿一激灵,瞪起一双眼睛四下里张望。显然,它嗅到了酒肉的香味儿。我们几个人,原本就将酒肉摆放在十分明显的地方,为的是便于白猿发现。所以白猿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美食美酒。但听白猿兴奋地发出一阵长啸,静谧的空谷回荡着嘹亮的嘶鸣,传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白猿一通海吃海喝,终于酒足饭饱。它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又扑通一下子栽在了地上。看来酒劲上来了,药力也发作了。我们生怕它一醉不起,呼呼大睡,那盗取祭天金人就大费周折了。性急的鲍云鹏想要爬起来,过去查看一下,却被我一把拽住了。

“沉住气,别惊动它!”

我的话音刚落,便见白猿在地上打了个滚儿,直挺挺地站了起来。它举起大拳头,朝着胸脯猛烈地击打了几下,然后又长啸一声。这几下击打和一声嘶叫,仿佛泄了药力,喊出了酒气。只见它使劲地晃了晃那颗大脑袋,一摇一晃地朝那条山坳小路蹒跚地走去。

偏在这时候,一条蛇吐着信子从鲍云鹏的身边过,吓得他一下子蹿了起来。周边的權木也被他晃动,树叶发出了哗哗的声响。虽然声音不算大,但在夜深人静的时刻,也能传出很远。白猿被惊动了,它收住脚步回头张望,蓦地发现了鲍云鹏,本能警觉起来。说时迟、那时快,我蹭地跳了起来,挺刀朝白猿猛冲过去。霎那间,端木凌子、鲍云鹏和匈奴老兵,也一起举着兵刃,紧跟我的后头,一块奔向白猿。

正在打愣儿的白猿,忽然看见四条人影,举着明晃晃的刀刃朝自己杀来,那股子好斗的野性顿时被激发出来。只听它一声吼叫,惊得山动地摇。接着,它往起一蹿,身子立时悬于半空,直向我们四人扑来。我急忙往旁边一闪,让过了白猿。而他身后的鲍云鹏,却又慢了半拍,被白猿一把抓住。以白猿的膂力,只要双臂一用力,就会把鲍云鹏撕成两半。正在这危急关心,紧跟其后的端木凌子,手起刀落,一下子砍在了白猿的臂膀上。顿时,一股血水冲出白猿的右臂,溅到了鲍云鹏的身上。白猿疼得哇啦啦一声叫,这才放开了鲍云鹏。匈奴老兵趁势冲上来,把鲍云鹏拽到了一旁。我返身一刀,刺中了白猿左腿。那只刚要反抗的白猿,身子一歪,扑坐在了地上。

若论白眉老怪的能耐,这两刀砍在身上,它照样能够冲杀。无奈喝了药酒,不但反应迟钝,而且体力也不支。此时,它哪里还敢恋战,便恐怖地大叫一声,腾地冲出了重围,朝着山坳小路奔去。四条好汉岂肯放过他,我们抬腿就追。然而,四人一路追去,追到坳口,便不见了白猿的踪影。

“他娘的!”鲍云鹏骂道,“这家伙跑得也太快了,眨眼的工夫,就看不见狗日的鬼影子啦!”

端木凌子一眼看见鲍云鹏的臂膀在流血,便说:“瞧让白眉老怪给抓的,还在流血呢!”

说着,端木凌子走上前去,一把撕下鲍云鹏身上的衣衫,给他包扎着伤口。片刻,那衣衫布条又渗出鲜红的血渍。

我看到后受到了启发,说:“白猿的胳膊和大腿都被砍伤了,它可没人给包扎伤口。虽说它跑得无影无踪,可滴在路上的血迹却抹不掉。”

匈奴老兵连连点头说:“有道理!有道理!顺着它的血迹,不怕找不到它。”

于是,我们四个人点起了火把,四处查看,果然发现了白猿留下的血迹。我们顿时来了情绪,循着血迹一路追去。

却说那只白猿不但身受刀伤,而且又有酒力醉身,药力攻心,一路奔波,昏昏欲睡,两条腿哪里还听使喚。遇到悬崖峭壁,平时如履平地,眼下却感到颇为吃力,甚至爬不上去。一时无奈,只得绕开陡峭的山崖,沿着坎坷的羊肠小道奔命。看来虽然是省力了,却延长了时间,却给我们几个追寻它提供了方便。若是以往那样,白猿攀岩峭壁,我们四人哪里会有跟踪的能力和机会。

白猿一路之上,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来到了棲身的洞口,已经是精疲力竭了。然而,那药力和酒劲还没有完全过去。它两腿一软,一头栽在了洞口,竟然呼呼地睡着了。

当它两眼一睁,却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了。它又喊又叫,怎么也挣脱不开捆绑它的绳索,不免感到一阵恐惧。它呼呼地喘着粗气,眯着眼睛仔细一看,自己对面的石墩子上坐着一个匈奴老兵,那恐惧的心顿时松弛了下来。它满心以为,是休屠王的手下在跟自已开玩笑,竟然冲着匈奴老兵咧开大嘴,呲着牙笑了。

这时候,我和端木凌子、鲍云鹏说说笑笑地从洞里走了出来。端木凌子的怀里,抱着一个黑紫檀木的盒子,那里装着金光灿灿的祭天金人。刹那间,白猿急得叽哇乱叫,那一双绿幽幽的眼睛,闪射出怖人的凶光。尽管它暴跳如雷,无奈被捆绑得结结实实,哪里由得它大发雷霆。

“老爷子,”端木凌子兴高采烈地说,“咱们跟它古嘟拜吧!”

匈奴老兵听不懂“古嘟拜”是个什么意思,那只倒霉的白猿就更不明白啦!

我一把拉起了匈奴老兵,说:“我说老兵爷子,祭天金人已然成为咱们的战利品了,咱们凯旋而归吧!”

匈奴老兵说:“我们走了,这位白眉老怪怎么办?”

我说:“让他自生自灭吧!”

匈奴老兵说:“好歹它也是一条性命。就这么捆绑着扔在这儿,不说有豺狼虎豹惦记着它,自己就把自己饿死啦!”

鲍云鹏不屑地说:“老兵油子,你也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人,怎么却生出悲悯之心来啦?你进山洞去看看,这只猿猴吃了多少人,连三岁小孩都不放过。本应一刀把它宰了,为地方百姓除害。念它看守祭天金人有功,饶它一死。”

端木凌子说道:“老人家,你也不想一想,咱们这会儿把它放了,它腾出手脚不跟你玩命才怪。到那时,伤了咱们哪一个也不好。再说,它其实就是一只害人精。你一时念慈悲,可怜它,日后不知又要有多少人被它伤害。”

匈奴老兵点点头,说:“讲得蛮有道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它根本也算不得人,不过是一只祸害人的猿猴,就由它自生自灭吧!”

此时,东方已现出鱼肚白,连绵起伏的山峦之上,群星已经摇落,只有启明星还在天空闪烁着。我、端木凌子、鲍云鹏和匈奴老兵,走出了神秘的窟窿峡,披着灿烂的阳光,快马加鞭,追赶霍去病的队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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