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竺笑吟吟地带着我走入神龛的正厅,我嘴角抽搐了几下,面前这只和颜悦色的鸮面人已经知道了太多的秘密,难道都源自所谓传说中供奉着的神灵么……
厅内设施明亮而古旧,皆由木制成,嗅觉循着四溢的书纸香气,房间正中央是一尊长五米高三米的木刻雕像,看形貌似是雄狮,
“余之祖,王世一。”
文森特在一旁放下手中整理出的些许文案,站了起来,他所在的区域立有许多后贴墙壁上顶至天花板的密集式书柜,看起来,这里藏书无数,倒是适合伏案工作者,大作文章,还能望着窗外的绿植走个神,除了手中停止书写的文字,没有谁会发现。
“为了纪念弗林王一世而雕琢于此,那时民众大多还为野兽样貌。”
符竺解释着,走到窗户旁,那里陈设着几个水缸,上面压着木盖子,她挑选一缸掀开,伏额于液面之上,羽翼轻扇,气息入鼻,她喙轻轻勾起,陶醉地笑容,想必那缸中盛装的便是溪水罢。
“前辈尝尝?弗林特色果酿。”
木质的水舀子出现在她手中,她伸入缸水中,轻轻搅了搅,撇出一瓢底,滴流圆的大眼睛看向了我。
“那便劳烦了。”
我点了点头,早就对这神秘的东西感兴趣了,今日里,也让老头子我,尝尝这圣水果酿能有什么名堂。
接过水舀,常理而言我的嗅觉应是远超于它们的敏感,却除了果香和发酵味外,没捕捉到任何异样,
“这是什么果实?”
“弗林的果实,一一列举,有数百种呢。”
符竺将头一歪,好像真的在计算数量一般。
“我是说,用于制作果酿的。”
“弗林果酿,特其明心,随情,果有百数,配万种,循心是矣。”
文森特站在雕塑旁轻轻说道,他并没有看我,眼中流光闪烁,敬畏地注视着那屹立不动的伟岸身躯。
“这几缸,是老身于龛中庭院种植姑息树结下果实配迎春花瓣所酿,但饮无妨。”
符竺饱含深意地看着我,仿佛很期待看到我品尝时的样貌,我将水舀举于面前,轻抿,润湿唇齿,并不算烈的几滴从舌根滑入喉咙,所过之处留清冽,果香的气息从七窍溢出,这感觉,也不同于山林中直饮的溪水,确实特别。
我便饮一口,腹中流转回荡,温热感席卷全身;又饮二口,肠吸收至脉管,收缩,又舒张,血液充盈,似有无尽热情与希望;再饮三口,背后竟觉生出羽翼来,俯瞰世间,厌倦了便飞往别的地方,不论是哪,都充斥着我的求知欲……这是,年轻时的感觉……
“山溪清,心愈静,饮知酿者情。”
原来,这是符竺寄予果酿中的情感,突然发觉,饮下这弗林果酿后,文森特的“狮语”也能悉数听得懂了。
“人类天真的将我们的溪水视为珍馐之物,可却少以爱与敬畏之心饮用,那与普通溪水无异。”
符竺笑出声来,
“说起来,前辈虽时刻摆着一张臭脸,却能感受出情感来,实际对弗林充满喜爱呢。”
我浑身颤抖了几下,人类习惯把这种情景称之为“尴尬”,
“只是自己也非人类,产生的共鸣罢。”
我随便解释道,
“所以……猫头鹰可以俯瞰世间吗?”
我看向这个富态的老人,她听后,眼神失落了几分,看起来,她于此意难平。
“候鸟之鸣,离从穹顶,独入泉冰。”
狮人慢慢走到符竺背后,将她搂住,符竺轻轻将眼睛闭上,
“老身的确只是一只鸮,不太能飞到那样的高度,不过,年轻时也如鸿鹄般胸怀志向呢。翱翔于穹顶,是老身一直未能完成的心愿。”
眼角的皱纹中淌出细小难以察觉的晶莹,我却嗅到了一丝苦咸,
“相信这个世界吧。”
我竟说出了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出于什么?安慰面前哭泣的老太太?我的花言巧语还是应该说给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符竺却咯咯笑了起来,并不做作,仿佛松弛而下垂的皮肤也被笑声撩动,重焕光泽与弹性,
“老身谢谢前辈的鼓励呢。果酿饮过了,还是让小文,和您聊聊正事,”
她抚摸了几下文森特搭在她肩上覆盖满毛发的手背,
“老身便先在外面浇浇树,赏赏花好了。”
如若我能看到所谓的颜色,面前这一幕,应是蒙上了夕阳与朝阳交汇时的橙黄色滤镜罢。
“对了,需要老身做翻译吗?”
“或许不用,”
我缓缓摇头,
“这果酿使我清晰了不少。”
“或诗之心。”
文森特的诗,便如他的心一般,真实,而狂放。
他走到我身边,拿起一副画卷,示意我与他同坐而后细赏。
符竺见状抿嘴一笑,溜达出了殿内。
坐在光滑似泼蜡般的圆凳上,画卷放于桌案,匀速展开至一半,画中真容浮现,四周边缘已经泛黄翻起,画中轻皱,
“若汝,何用诗现此篇?”
文森特问我,他想让我赋诗么,
“一条绳上,蚂蚱们共进同退,脱离天空的孤独候鸟,只能冲入洪水。”
我带有节奏和韵律将这句话说出,那是北国很流行的一种称为“Hip-hop”的民间曲风。前几年在北国时,天天耳根子不得清净,有时候我曾想过,如果“最喜欢的说唱歌手”有排名的话,那我一定会迷上自己。
“以汝言可悦,但非诗也。”
文森特有些僵硬的咧了咧嘴,仿佛不怎么爱笑,看着他带着困惑的眼神,我知道他有些无所适从,
“这幅画,出自谁手,又意义为何?”
我赶紧岔开话题道。
他听罢看向窗外,眼中透露着几丝留恋,
“此墨徒,余视其诗人。乃余早年东行所遇少年,尚虹国官吏之子,却迷绘卷,同余甚欢,余望其纳,却赠此幅,愿其助余脱困。”
一个虹国的画家小子,总觉得这样的形象有些似曾相识。
“后余归国,藏此卷于此,未再见。途听世言,称其于北国漂泊,生死难卜,乃自由之实乎。”
原来是他……那个把翎害惨了的“导火索”,我面不露色,此时告诉文森特这样的噩耗或许不是个好主意。
“我知晓他,似是个有志青年。”
我轻轻点头,挠了挠鼻子。
“或其亡,同弗林此乎,”
文森特看向我,他仿佛早就猜到了我刻意隐瞒的结果,
“汝眸已向余诉,世理难容,恐余瞬随其亦亡,解千愁。”
他张着嘴,沉声低吼,利齿露出,仿佛在释放着长年的压力。
“哈哈,不过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呢。”
声音传自窗外,符竺正立于名为姑息的树旁,翅末银针轻抚枝头花苞,
“吼-”
这段评论令文森特有些不满,突如其来的压迫感伴随着他盛气凌人的咆哮声席卷而来,
“余欲救民于水火,此难谓世之良药乎?汝莫庸目论余。”
“小文,你为一国之君,终究要学会从伤痛中走出的能力,一味地患得患失,是无法由诗人转变为领袖的。依老身之见,豺狼们的弹劾反倒是正确之举,让你脱离居高临下的位置。”
符竺扭头看向我们,声音依旧温婉慈爱,她像在安慰一个孩子,
“那个绘者和你很像,但不同的是,他没有后顾之忧,而你,肩负着整个弗林。如果是葉薇尔还在,她又……”
“汝言之甚多也!”
文森特怒吼着打断她,背身,走出殿厅,
“余自释,毋须多言……”
符竺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匕首,精准的戳中这头狮子为数不多的伤痕,她却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看着那个方向。
“这小子要去哪?”
我问道。
“念旧罢了,不必管他。”
符竺轻扇翅膀,竟轻盈地从窗飞入屋内,
“还没问前辈尊姓大名?”
“窥,虽然是一把老骨头,但我不希望老被叫成前辈,尤其是在对面的奶奶已经年老色衰的情况下。”
我撇了撇嘴,将视线移开,继续端详起桌案上的画卷。
“哈哈,窥,怪不得,你只参与,却不愿改变,人如其名呢。”
符竺咯咯笑了起来,
“只是无可奈何,才不愿争取吗?”
“你的碎嘴确实有些烦,”
我话音未落,却突然莫名的疼痛,如同利爪撕裂着我的心腹,这是什么意思?一种七情尽失的虚无空洞感,难道,我会为了一些情感羁绊,去争取“无可奈何”的事吗?
“那好,闲言便不再多谈,接下来,由老身,告诉窥,这一切的来龙去脉罢。”
第二十章 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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