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底牌

　　临行前，万长青千叮万嘱，希望万长涯保护好万小仙。万长涯听了，心中烦闷，差点翻白眼，禁不住叫苦道：“二哥，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请你相信我手中的这把‘痴血’剑。”

“剑不错。”万长青道，“我知道你的剑杀人快，救人行不行，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万长涯欲哭无泪，备感无奈。这时，万小仙和万天湖过来辞行。万长涯借机会告退，带领曲德光等人检查车辆和随车日用物品。万长青眼望女儿，微笑说道：“路上小心，有事多听四叔的吩咐，不可任性胡闹。”

万小仙柔声道：“爹爹放心，女儿知道啦。”

万长青转过头，面向万天湖，立刻变得神色严厉，冷声说道：“你要早去早回，西域的姑娘美如花，别留恋忘返。”万天湖低下头，连声称是。心道：“爹，你的脸变得可真快啊。”

远行的车队，缓缓地驶出万剑山庄。万小仙回头，用力挥手，向所有人告别。车队出玉门关，沿丝绸之路西下。白天过去，黑夜降临。万长涯命令车队圈成一圈，首尾相顾。分派人手守护，防止有人偷袭。没有人知道‘血手教’会在什么时候出现。他的阴影，一直都在。稍不小心，黑暗中的死神，就会向你招手。

好在一路上风平浪静，车队平安抵达轮台。

一行人有说有笑，去往‘有缘千里来相会客栈’。万天河和万长涯走在最后，距众人有一段距离。万天河道：“四叔，奶奶身体还好吧？时间过的真快，一晃数年没有见到奶奶。”

“岁月不等人。”万长涯道，“老太太没白痛你。临行前，特意让我给你捎话。她说自己身子骨还硬，多活几年没问题。你小子有心，就早点领个媳妇回家看她。她老人家想抱孙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哦，对了。老太太说了，万天湖身边的姑娘你可千万别带，都是迷人的狐狸精。”

万天河道：“还是奶奶看得通透。”万长涯道：“那是。你奶奶年轻那会，慧眼识英雄。唉，可惜你爷爷死得早……”他不愿再谈下去，转过话题问道，“天河，你年轻气盛，有些事情我还不能太早对你讲。但是，你永远要记住一件事，万剑山庄和‘血手教’的仇恨，不共戴天。”万天河点头说道：“四叔放心，您说的话侄儿全记下了。”

“很好，宁可错错杀一千，也不放走一个。”万长涯神色冷峻’，阴森森说道，“绝不能让‘血手教’横行霸道。此事，天长道长怎么说？”

“师傅说世上无烦事，庸人自扰之。”

“哼，天长这牛鼻子也学会打官腔。”

“四叔，小侄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话没错。”万天河认真考虑自己说话的每一个字，尽可能不出现纰漏，“可是草木皆兵，是不是就有些过？”

“过？”万长涯冷笑道，“丝毫不过，等你见识过‘血手教’的恐怖，就不会心存此念。”

两人说话之际，走到小酒馆门外，万天河躬身请万长涯入内，笑道：“四叔，今天小侄做东，先请您尝尝正宗的西域羊乳酒。”万长涯不屑一顾，冷笑道：“穷山僻壤，能出什么好酒。好男儿当饮烈酒，烧刀子，闷倒驴，那才叫有血性。”

老板娘笑道：“羊乳酒不喝，你永远不知道好不好啊？就像女人，你没有得到她，就不会知道女人有多好。”

万长涯道，“羊乳酒好不好喝，先不谈。老板娘是真的好，半老徐娘，风韵犹存。今晚，不知有没有空闲，赏脸喝一杯？”

“死鬼，你想干嘛？”老板娘掩面笑道，“想灌醉我？”

“你懂得。”万长涯笑道，“女人不喝醉，男人没机会。不知道老板娘给不给机会，让我一亲芳泽。”

“机会当然有。”老板娘微微一笑，脸上风情万种，勾人心魄，“不知你愿意出多少诚意？”

“诚意？”万长涯心领神会，直言道：“银两多少，不是问题。老板娘，你开价。”

老板娘说：“怕你出不起。”

万长涯走到老板娘身边，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笑道：“老板娘，你尽管开口。几百两银子，我还出得起。”

老板娘闪身躲开，笑道：“光天化日之下，你这是调戏……”

万长涯冷声道：“怕啥？有谁敢出来放个屁？”

“好大的口气。”师傅‘呸’一声，重重吐出一口浓痰，“会使剑，就了不起？”

万长涯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一字一顿道：“你想死？”师傅面壁而坐，不动声色道：“你可以试试看。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万长涯道：“报上你的名号。”师傅笑道：“一个臭要饭的，没有什么名号可报。”万长涯道：“装神弄鬼，身手想必也高不到哪去。”

师傅道：“做人做事，还是低调点好。不过，你若有兴致，接你几剑倒也无妨。”双方剑拔弩张，气氛凝重。周围万剑山庄弟子听到喝骂，一声唿哨，全都靠拢上来。

“这老头不知道四爷的厉害。”

“寿星上吊，歉命长。”

“揍他。”

萧鑫拦在两人中间，连声道：“师傅，万大侠。有话好说，都别冲动。”

曲德光推开萧鑫，冷冷道：“滚，别碍事。”

萧鑫脚下用力，稳稳站住，随手拔开曲德光的手臂。曲德光猝不及防，推倒一张桌子，险些摔倒在地，口中阴声道：“好小子，想不到有两把刷子。”变掌为拳，当面砸向萧鑫面门。

萧鑫闪身退开，笑道：“刷你妈啊。”

曲德光大怒，抢身上前，飞身就是一脚。萧鑫脚下再退，笑道：“好脚法。啊，万剑山庄的人都这么横吗？”万小仙心中不悦，快步返回，跺脚道：“四叔，曲师哥，都别打架。”她望向萧鑫，目光如刀，冷声道，“万剑山庄横不横，好像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萧鑫笑道：“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

曲德光道：“凭你？”

师傅说：“还有我。”

万天河连连摆手，叫道：“都住手，听我一言。”

“打架出去打，店小，经不住各路大神折腾，赔不起。”老板娘也喊，“胡哑巴。”

“在。”胡哑巴提着菜刀出来，追问道“老板娘，砍哪边？”

“打架的都向死里砍。”老板娘伸出纤纤玉指，在头顶上揉了几圈，叹息道，“有脾气的男人，真的让人很头痛。”

师傅举起酒壶说：“我喝酒，不打架。”

胡哑巴用刀指向万长涯，问道：“你呢？用剑的，怎么说？”

万长涯道：“我想试试。”他话音刚落，一把菜刀当头劈落。万去涯脸色大变，转身错步，随手拔剑迎战。两人刀来剑往，杀得难解难分。又战数十回合，万长涯收剑还鞘，退出圈外，说道：“现在的酒馆这么卷吗？一个厨子都厉害的要命？”

胡哑巴道：“无他，切菜，手熟耳。”

万长涯心头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跑过，打不过，也只能见好就收。师傅端起酒壶，自顾喝酒，口中笑道：“好酒。”万长涯恨声道：“今天算你运气好。下一次，你不会还有好运。”

“也许是你运气好。”师傅并不回头，淡然笑道，“我等你，拔剑。”

“记住你说的话。”万长涯转身离开小酒馆，走出好远，才说，“你会死。”

师傅坐在酒桌前，酒杯在手，继续喝他的酒。

“师傅，今天为什么这么冲动？”萧鑫刨根问底，不停追问，“您老人家不是常说，一等人，有本事，没脾气，二等人，有本事，有脾气。三等人，没本事，有脾气。冲动是魔鬼，你老人家吃错药了？本事不见长，脾气见长不少。”

师傅只喝酒，不说话。

老板娘也问：“胡哑巴，你是不是上错酒啦？”

胡哑巴一拍脑袋，叫道：“妈呀，咋给醋端上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