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颅。”
陈飒缓缓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办公室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用诧异的目光看向陈飒。
“我回来的时候去技术科那边看了现场搜集到的物证，以那玻璃缸的大小，只够塞下一个头颅，更何况我在正上方的花洒上提取到了几根栗色的长发，而顾楠的头发是黑色的。”
“难道凶手在淋浴室杀害顾楠的时候，将一颗头颅挂在淋浴室的花洒上面，让其看着杀害顾楠的全过程？”
江舒凡提出了自己脑中闪过的一个大胆的推测。
“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个挂在花洒上的头颅应该比遗留在现场的凶器更加不好携带，可是凶手为什么没有拿走犯案的凶器而只带走了那颗头颅呢？杀人碎尸之后，却不掩埋或者抛尸，而是等着被人发现，是故意为之还是出于其他目的，还有那三个花环...”
陈飒突然想到江舒凡在车上说的那些话，“没有带走死者的头颅，却带走了另一个头颅，可能另一个头颅的主人和凶手是认识的。”
季影舟立马会意，招呼了一下正在准备上一个案件归档材料的实习警员安琦。
安琦将上一个案件的结案报告交给陈飒签字后，就赶紧跟着季影舟去市内的各大丧葬用品商店，核实那三个花环的线索，顺道去向周浅了解更多的情况。
陈飒长出一口气，拍了下江舒凡的肩膀：“走吧，跟我去通知死者家属。”
根据辖区派出所提供的户籍信息，陈飒和路淼驱车前往。
顾楠的父母都是星朗集团旗下的房地产开发商——星城置业的高级建筑工程师，两年前已经退休了，现在住在星城置业的洛桑小镇。
陈飒摁响了门铃，是顾楠的母亲——秦愫开的门，秦愫看到门口的两个陌生人问道：“你们是...？”
“市局刑侦支队的。”陈飒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警官证向秦愫表明自己的身份，顾楠的父亲顾瑾闻声来到玄关，“请问你们是顾楠的家属吗？”
“是的，警察同志。”秦愫听陈飒是刑侦支队的，心不禁悬了起来，“我们家楠楠...”
“可以进去说吗？”
“当然可以。”二老将两人请进客厅，倒水接待。
陈飒坐在沙发上搓着手，努了努嘴，不知该如何向两位老人开口。过了半晌。
“我们来是想通知两位，顾楠，你们的女儿，今天早上在家中遇害了，具体的情况，我们警方正在进一步的调查当中，希望两位能够节哀。”
秦愫听到自己女儿遇害的消息，经受不住打击，昏了过去，顾瑾向陈飒和路淼表示歉意，将妻子安顿到卧室之后，回到客厅配合陈飒的询问。
“请问顾楠生前，在生活中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这，应该没有吧。”
“那您认识周浅吗？”
一提到周浅，顾瑾就露出了慈父般的笑容。
“周浅她是董事长家的千金，工作上十分提携楠楠，楠楠这才能够坐上总监这个位置。警官，我想问一下，方便我们去公安局看一眼孩子吗？还有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接她回家？”
陈飒停顿了一下，毕竟现在顾楠的遗容并不体面。
“是这样的，案件我们还在调查当中，有些情况我们不方便透露，至于什么时候能够将顾楠交还给你们，以便你们处理后事，这个我们要按流程来。”
陈飒继续和顾楠的父亲解释。
“一般法医那边司法鉴定报告出来之后，公安会通知你们来认领，再加上刚才顾楠的母亲已经因为这件事情受了刺激，我怕她见到孩子的尸体会受到更大的打击，希望您可以理解我们的工作。”
若是尸体没有被分尸，陈飒是会同意带顾楠的父母去法医那边认尸的。
可是如今被害者尸体被糟蹋成这样，实在是不忍心让这对父母看到自己女儿的死状。
顾瑾也算是一个高知分子，并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对警方的办案流程也表示理解，于是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递给陈飒。
“警官，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你们抓到了凶手，我们能接楠楠回来的时候，希望可以尽快和我联系，也可以告慰楠楠的在天之灵。”
“我还想冒昧地问一句，您和您的爱人，以前是否得罪过什么人？”
陈飒当下依旧认为仇杀是最有可能的，因此如果死者本身不存在仇家，那么极有可能是上一辈的遗留问题导致的蓄意报复。
当陈飒问到有关于顾瑾和秦愫自身的情况的时候，顾瑾的表现就没有刚才那么的自然了，说话开始有些吞吞吐吐。
“警官，这都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楠楠都还没出生呢，这也要说吗？”
“我们现在还没有排除仇杀的可能，所以即便是很久以前的事情，都有可能和这个案子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警官，你也知道，在我们那个年代，别说是能读到硕博的大学生，就算是普通的本科也是稀少的，因此我和我爱人研究生毕业之后，就顺利进入了星朗集团工作，那时候星朗还是个小公司，刚在圈里混出一些名气来。”
“我们入职的第三年，房地产行业火热，星朗集团房地产开发部独立了出去，成立了现在的星城置业，星城置业在钦海市开发的第一套房产，就是我和我爱人带着公司的团队设计的，但是在楼盘交付的第一年，就发生了一次非常严重的火情，出了人命。”
“当时初步判定是楼房的设计缺陷，星城置业也因为这件事情吃了官司，后来经过消防的技术人员的现场勘验，是业主本身的用火不当导致的，和星城置业没有半点关系。”
顾瑾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陈飒。
江舒凡认真记着笔录，对陈飒说道：“陈队，看来我们要去消防那边，了解当年的火灾情况了，但是就是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当时的勘验记录是否还保留着，就不一定了。”
市局刑侦支队办公室——
陈飒和路淼刚从顾楠的父母家回来，屁股都还没坐热，就看到夏洲拿着尸检报告来到办公室。
“陈飒，刚出炉的，顾楠死亡时间大概是昨晚的八点至十点，死因是机械性窒息，脖子上的勒痕和套在椅子上的那条麻绳基本吻合，根据顾楠的身高和她脖子上勒痕的角度，凶手是身高在一米八左右的成年男性。”
夏洲将手中的尸检报告递给陈飒。
“另外，死者生前虽然被人下过迷药，但是并没有被性侵的痕迹，尸块被切得太碎，我这边能提供给你们的信息只有这么多，剩下的就靠小关那边能不能给你们新的线索。”
“飒飒。”从痕捡那边快步走来的关知泠差点撞上离开办公室的夏洲。
“呦！我这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现场的三个花环以及你们后来找到的那把刀具上都没有提取到指纹，凶手想必是戴了手套，至于在固定花洒上的毛发，我将其和死者的进行了比对，并不属于死者，但是是长发，所以大概率是女性。虽然现场发现的那个玻璃缸和淋浴间的地面都被清洗过，但是我们在淋浴间的下水道口的缝隙当中提取到了石灰，而石灰在一定程度上能够阻隔尸臭。”
“飒姐，你神了！”路淼没想到那个玻璃缸里面装的可能是另一具尸体的头颅这一点居然被给陈飒猜对了。
“顾楠单身独居，门锁并没有被撬动的痕迹，有熟人作案的可能，如果不是，凶手肯定会提前踩点，那我们所要调取的监控视频的时间跨度就要往前再倒腾一周。”
“现在我只是有一个初步的猜想，如果凶手真的和顾楠的父亲顾瑾所说的火灾有关系，是那场火灾的幸存者或者见证者，因为当年的火灾，产生了蓄意报复的想法，从而杀害顾楠。”
“可是仅仅是出于这个目的，只杀害顾楠一个人，就已经满足凶手的心理了，为何还要在杀害顾楠之前先杀害另一位女性，再将这个女性的头颅带到案发现场，以及之前的被害人和顾楠或者和凶手又有什么关系？”
陈飒根据现有的线索分析道。
“陈队，这可都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
“那场火灾死过人，消防对于有人员伤亡的事故，应该有保留下来的勘验记录，运气好的话，法医科没准还有当年的司法鉴定报告的存档。”
陈飒自说自话，倒是把自己给点醒了。
“三十年前....，没准夏洲知道，我去法医科，路淼你去消防查勘验记录。”
第5章 江山别苑分尸案（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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