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鲛血古珠

　　“你活了那么久？”我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娃娃，觉得怎么也不像。

他嘟着嘴说：“怎么可能。裴佐生只是个代号，我家好几代人都叫这个名字，现在外面传的那个裴佐生是我爸爸。”

我心道原来如此。但他的话还没讲完，只听他继续说道：

“几个月前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消息，汇灵司里就开始沸沸扬扬地传出杨家村遗迹的消息。我家一堆道士，都说随缘就好，什么反应也没有。我觉得这样不太行啊！好歹和老祖宗有关系，再怎么说也要来看看，所以就自己上山来了......”

裴佐生上山以后，当时汇灵司派出的第一支队伍还在名荒山里，他不好行动，就以杨保和作为借口留在了村里。可这一等就是两个月，等来了十三人失踪的消息，中途也有许多队伍想进山一探，但全都没能走出来，就在他鼓起勇气打算一个人进山的时候，我哥的队伍到了。

我一方面感慨着这孩子生存能力强，一方面觉得他们这个家族也怪放心让小辈出来乱跑的，这么久都没来把他接回去。

按照裴佐生的说法，我哥的队伍一共就七个人，先在山里待了一段时间才到杨家村里住下打探情报，他的做法和隗思的大同小异，听说有“杨保和的亲戚”在村里，就找上了裴佐生。

“你知道他那双眼睛有多吓人吗？蓝森森的，就像一层磷粉抹在眼珠子上，盯着哪都像在看死人！”裴佐生缩了缩脖子。我哥的轮回术是寄托在眼睛上的，他之所以被叫做“白修罗”，也和那双眼睛有关系。

我看裴佐生微微发抖的样子，心说你也用怕的时候啊，就摸了摸他的头，让他继续说下去。

我哥见到裴佐生的第一面，自然是被认出来了，他那双眼睛真的是连“小孩子”都能猜出来。裴佐生当时也想用对付隗思的那招对付他，可却没有机会主动出击了。

原因很简单，我哥见到裴佐生，就是一副亲切温和的样子，直接上手抱起小娃娃就走了。之后也没有和他谈什么正经话题，就像当年领我一样，带着这孩子在村里各种玩，挖泥打坯给他捏奥特曼，拿地里的土豆炸薯片，山里的各种果子做糖葫芦，河里抓个鱼摸个螃蟹......反正在那种情况下，他让一群人在村里过上了悠闲的日子，至少是表面悠闲，他自己陪着这孩子玩了一个星期。

这七天里，不仅让裴佐生觉得这个“白修罗”纯粹是个娃控，更是让他们融入了村中，得到了很多的情报。

裴佐生说到这里，情绪似乎有些不稳定。

我问他怎么了，他就抬头来盯着我：“你和他不一样，你的眼里......没有那么多的情绪。白瞳，所以你骗不了人。”

他这话的意思我不太明白，也不太赞同，我骗人的时候这小鬼还没生呢。但我不打算和他争辩这个，就见他再一次缩紧了身子，眼中闪烁起了一种恐惧。“你知道吗，我差一点就相信他了，他眼睛里传达的感情太过真切，我真的以为他就是一个‘纯粹的人’，但事实上，白修罗就是白修罗，他，是魔鬼！”

这话我不太爱听，但也没急着打断他。我哥的“修罗瞳”确实可以迷惑别人，但却骗不了我，因为他的那些“骗术”从来不会用到家人身上。

然后，裴佐生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直到七天后他们要第二次进名荒山前，我才知道真相，他早就猜到了我是谁。他明明可以甩开我进山，但他没有，因为他要利用我，让我替他去做一件事......白瞳，他要我留下了等一个人，要我帮那个人进祭骨殿......他知道我不会心甘情愿地答应他，为了留下一个可以完全信任的人在这里等你，所以他用了七天，整整七天不让我离开他半步，用他那双修罗瞳，把我体内的轮回术同化了！”

“！”我呆呆地看着他，眼前这个只有七岁的孩子，此时缩着身体颤抖着，眼里已经被恐惧淹没。

我终于知道这种惧意是从何而来的了。术法和轮回术是不同的，轮回术是天生的，别人无法复制的，但不同的人可以经过后天的训练可以施展出同样的术法，当然，并不是所有寻魂人都有使用术法的天赋，而我哥是其中天赋卓绝的一个。

将轮回术同化的术法，是所有术法里最困难也最耗时的，因为所谓同化，就是从内里，从灵魂之处开始，将整个人的身体属性、性格思维还有能力及轮回术全部转化到另外一个频率。而只要同化完成，被同化的人自己是没有办法察觉的，但施术人却可以掌控被同化的人的行为。

而这种术法是不可逆的，毕竟每个人的频率都是独特的，除非找到与之前的自己完全一样的人作为模板，不然就会永远失去“自我”，不可能回到原本的样子。

裴佐生一脸悔恨地自言自语着：“那个大混蛋、笑面虎、魔鬼、......”

他骂人的话是不太中听的，尤其是盯着张娃娃脸来骂，但我却感觉到了一丝疑惑。

按理说，用了同化术以后，他的气息和能量都会带上我哥的“味道”，但他贴着我待了这么久，我却一点也没有感觉到那种熟悉的气息。

我哥是否对他使用了同化术这一点我还是持怀疑态度的。先不论这种狠绝的做法不符合我哥的风格，而且同化术的使用条件是非常苛刻的，施术者自己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据我所知，短时间内能有相似效果的术法很多，何况我哥最擅长的就是迷惑对方的术法。

我这么想却不会把这些话告诉裴佐生，我就问他：“我哥他......还有没有留下别的信息？”

被我这么一问，裴佐生恍然想起了什么，他卷起手袖，露出了手上的那串鲛血珠，摘下来递给我。

即使在四下无光的黑暗中，鲛血珠上还在散发这一种浓稠的红光。我把它接了过来，仔细打量着。

“他说把这个东西给你看了就明白了。可是我看了好久，什么名堂也没有啊！”他抱怨到。

这是我哥最常用的传递信息的方法，把信息压缩到术法里，再把术法施加到一样东西上，我从上面隐约能感受到我哥能量的气息。这更加印证我的猜测，不知道我哥用了什么办法，让裴佐生没办法感知到所有有关他的能力波动，让这孩子以为自己被同化了，还没办法发现破绽。

血红色的珠子光滑如脂，红光中细看，仿佛真的有血液在珠里流转。我紧盯着其中最大的那颗珠子看，想要分辨出其中液体流转和光芒交替的规律。

这类的术法会留下一个印记，只有找到这个印记才能触发它。

果然，在那颗鲛血珠中，有一个很难被发现的术法印记，我集中了注意力，把全部的视线慢慢地向那个印记聚焦起来，不一会儿，我感受到有一丝极小的能量波动与我发生了共鸣，下一刻，印记上的光点像是活过来了一般，直接透过鲛血珠，正正刺进我的眼睛里。

蓝萤色的光芒一点点地侵蚀了我的视线和意识，一时间，我只觉得脑海里涌入了一股信息，在光芒大盛中，我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