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橙的话音落下，顾言不由得身体一寒。
他记得禁闭室里的病人对自己的提示，其中一条便是晚上千万不能入睡。
可为什么丹青又要求自己晚上睡觉。
难道那个病人的话是陷阱？
顾言的反应全部落入了橙的眼中，她像是明白了什么，说道：“看来你已经通过其他渠道了解到了这个医院的禁忌了。没错，正常情况下确实要避免夜晚入睡，因为那是进入真实医院的方式之一。
或者说任何会造成意识短暂停滞的情况都会导致进入真实医院。”
“真实医院……”
顾言顿时明白了，其实在看到这幅画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自己现在所在的仁爱之家只是表象，真实的仁爱之家恐怕就是禁闭室之后的世界。
而先前在医院里遭遇的空间变化，十有八九也是真实医院短暂入侵到了表层从而导致的变化。
“你之前已经经历过了，医院里的走廊、房间等空间随时都在变化。”橙继续说道：“这体现在画上便是色彩的剥落，但整体而言，你们仍旧停留在浅层，所以在画修复正常之后，你们才能继续停留在表世界。
但707和708因为有其他力量介入，我们无法把它们画出来，因此它们只存在于里世界的真实医院之中。要想去到这两个房间，你只能进入真实医院，而进入真实医院，相对安全的只有入睡。”
“明白了。”
顾言点了点头，他又补充道：“其实你不用这么解释，我没有怀疑过你。”
“我知道。”
橙微微一笑。
“那我先回去准备了。”
了解清楚后，顾言也不再耽误时间，他还要先回到表世界把了解到的信息告知杨雪梅他们，从某种角度来讲，这帮乘客如今这么倒霉估计也跟自己带来的变化有关，这让他不由得有些愧疚。
就在顾言来到再度显现的大门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橙充满笑意的声音：“我收回我先前的话，你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
顾言愣了一下，拉开了门。
看到顾言的身影彻底消失，橙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你说，这次我们真的做对了吗？”
她轻声问道：“源头本就与他有关，如今他回到这里指不定会造成什么变化。而且他什么也没想起来，这……真的算是他当初许诺的时间吗？”
白依旧默默地画着画。
“我知道，所以我不反对绿跟着他。”橙继续说道，“可你就那么确定吗？一旦绿离开，我们的平衡就彻底打破了。”
“……”白依旧沉默。
“好吧好吧，你是主人格，你说的对。”橙没好气地说道，“我先睡了，有事再叫我。”
说完，橙就地躺了下来，没几秒呼吸便平稳了下来。
随着橙的入睡，原本白皙的病房墙壁上突然浮现出无数色彩，最终化为了一片绚丽的星空。
而星空之上，遍布的不是漫天星辰，而是密密麻麻的眼睛。
眼睛之中，满是渴望与贪婪。
在无数眼睛的注视下，白依旧端坐在巨大的画布前，机械地涂抹着画上的漏洞。
……
推开大门，一阵白光闪过，顾言发现自己仍旧站在自己的病房门口，维持着开门的姿势，刚才经历的一切仿佛是一场幻梦。
轻轻一笑，顾言收回了搭在门上的手，转身向着走廊深处走去。
几分钟后，再度站在原来陈慧敏办公室门口的顾言陷入了沉默。
虽然丹青告诉他要进入里世界的医院后再去拿钥匙，但他还是想先来看看，毕竟之前他也进入过陈慧敏的办公室，想看看二者究竟会有什么区别。
可实际上的问题比他想象的还要大，因为在他面前原本是办公室的位置，有的只有一扇窗。
窗外是黄昏时分的天空，深橘的阳光在天际凝聚成晚霞，浓郁暗红，看起来像是凝固的鲜血。
看来陈慧敏办公室的秘密比自己想的还要大。
其他医生的办公室表世界都有存在，只有陈慧敏的没有。
但这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陈慧敏是丹青的主治医师吗？
稍微思考了一下，没有任何头绪的顾言转身离开，迎着温馨的广播向着医院的食堂方向走去。
装潢温馨的食堂内，没有任何医护人员的存在，一个个病人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像是提线木偶一般吃着餐盘里的东西。
只有少部分的病人眼神中还留有些灵动，带着恐惧的神色，坐立难安地吃着东西。
而距离这些特殊病人不远处一个靠近大门的角落里，四名乘客正两两一起，隔着桌子对峙着。
四人看起来都有些狼狈，曹亚君脸上没了他那副金色眼镜，原本干净的病号服上也在膝盖，手肘等位置沾满了灰尘。
而他旁边的邓光明除了失去了一条袖子外，整个人气色看起来竟比曹亚君还要好几分。
二人对面的杨雪梅看起来要好些，身上没有任何伤痕，但她时不时蹙起的眉头显然在说明她的身体状况并没有看起来那么乐观。
最惨的要数张军，他腹部靠近心脏的位置明显还在渗血，矮胖的身体因疼痛而蜷缩，使得原本就矮小的身体越发佝偻。
“你考虑得怎么样？只要你答应在接下来的探索中先去探路，那么我就救救你这废物老公。”
曹亚君抬起了他那因失去眼镜而显得颇为刻薄的脸，表情畅快地看向杨雪梅。
“否则。”曹亚君眼中闪过一道阴毒的光，他看了看满头大汗的张军，轻蔑一笑，“以他目前的情况，恐怕连今晚都很难撑过去了。”
“雪梅，别答应他，我没……”张军侧过苍白的脸，想要劝阻杨雪梅，可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杨雪梅直接打断。
“我答应你。”
杨雪梅冷静地回答道。
“很好。”
曹亚君点了点头，取出一张羊皮纸来，“签上你的名字吧，杨女士。”
无视张军拉扯自己的手臂，杨雪梅在羊皮纸上快速签下自己的名字，随即，羊皮纸无火自焚，一道血色的纹路同时出现在了她与曹亚君的手腕上。
“很好，有了这道契约，你知道反悔会是什么后果。”曹亚君说道。说着，他向邓光明看了一眼。
邓光明立刻会意，从自己的衣服里取出一个握了三根手指的干枯手掌来。
握着手掌，邓光明明显有些肉疼地说道：“我许愿，眼前的男人身体痊愈”。
话音刚落，手掌的第四根手指缓缓弯曲，而在手指彻底弯曲后，原本表情痛苦的张军神色一松，终于挺直了腰。
“手掌的效果能够持续三天，如果这三天你们表现得好，那么我也不介意把最后一次机会用出去。”
曹亚君站起身从杨雪梅旁边走过，拍了拍她的肩膀：“希望我们合作愉快，今晚等你的好消息。”
说完，他吹着口哨带着邓光明走进了病房区。
看着曹亚君二人的逐渐远去的身影，张军面色忧虑地回头看着杨雪梅，嗫嚅着说：“对不起……但你真的不该答应他们的条件，这个医院太危险了，你不能去犯险。”
“没关系。”
杨雪梅冷淡的脸露出一道勉强的笑容：“一号车厢那位在出发前给了我一个咒物，还可以保护我的安全。”
“可是……”张军想要提醒对方这里到处都是诡，根本没几个活人，那个咒物根本不够。
但话到嘴边他却又说不出来，杨雪梅已经签订了契约，根本无法拒绝曹亚君的要求，事到如今，他再劝说又有什么意义？
闭上眼睛吸了口气，再次睁开眼睛时，张军眼中已经没有了犹豫与恐惧，他对着杨雪梅坚定道：“今晚我和你一起。”
“好。”
杨雪梅点了点头，没有拒绝。她知道自己老公的性格，凡是他认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当初，对方就是凭借着这份执拗，硬生生地介入了自己经历的灵异事件，从而发现了异度列车的存在。
想到这里，她伸手握住了张军宽厚的手掌：“不要多想，今晚我们都会平安度过的。”
“咳……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就在二人都情意绵绵看向对方的时候，一声轻轻的咳嗽在桌边响起。
顾言坐在了二人对面，笑道：“梅姐，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我这里有一些线索你们应该用得上，不知道二位有没有兴趣先听我讲讲？”
第四十章 腐烂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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