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饭桌上的歧视

　　几个女的听见郑总如此称呼李卫东，都捂着嘴偷笑，这个“李总”，实在是个天大的笑话。

“没什么大财，就是随手开了个小厂，刚起步阶段。”李卫东随口应付着。

“噗嗤！”

王桂珍没忍住，笑出了声，其他人也都憋着笑，餐桌上的氛围一时间变得轻松起来。裴楠楠微微皱眉，小声说：“锦华，让你家那位少说两句吧，别丢这人了。”

李锦华偷偷打了李卫东一下，使了个眼色，可李卫东仿佛没感觉到一样。

“李总真是非同凡响啊，您的大名我早有耳闻，您还开厂子？照这样说，给条狗扔个包子，它也能开厂子了。”孙老板边说边笑。

众人闻言哄堂大笑，裴楠楠也跟着赔笑，虽然她和李锦华关系不错，但她可不想为了这事得罪一圈人。

段瑞芳笑眯眯地看着李卫东，像是发现了最搞笑的事情。

李卫东脸一沉，盯着孙老板说：“你得给我道歉，收回你刚刚的话。”

瞬间，笑声戛然而止，整个场面陷入死寂。赵红花最先感到不自在，自己的老公是什么身份，不就是开个玩笑，至于拉下脸吗？

“你说什么？”孙老板恼羞成怒，吼道：“有种再说一遍！”

李锦华急得不行，使劲拽着李卫东的手，压低声音：“你胡说什么？快道歉，这些人不是咱们惹得起的。”

李卫东完全不理会，神情淡定，抬手用手指着孙老板，一字一顿地说：“道歉，收回你的话。”

“我他娘的给你台阶你不下？”孙老板暴跳如雷，站起来吼道：“你算哪根葱，敢用手指我，你有资格坐在这里吗，穷光蛋！”

“李锦华，你这是什么意思？”赵红花也喊了起来。

李锦华急得眼眶泛红，差点掉眼泪，连忙站起来连着弯腰赔不是：“真是对不住，他……他喝多了，您别往心里去……。”

李卫东猛地一下把李锦华按下，让她重新坐好，说道：“我可没沾一滴酒，怎么回事？难不成因为穷，就得受你这样的嘲笑？”

“哎哟，吃着人家的饭，态度还这么冲，李大老板！”段瑞芳接茬了，眼睛直直地看着李卫东，说道：“我好歹称呼你一声李总，这面子给得够大了吧。你说说，你的工厂有多大，事业做得多风光，给大家伙分享一下嘛，来，大家给李总鼓个掌欢迎。”

段瑞芳一开口，就连孙老板也只好勉强给个面子，坐回原位，冷眼旁观。现场稀稀落落的掌声中夹带着几声嗤笑。

李锦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不明摆着要看李卫东出洋相吗？叫他李总，不就是要让他难堪吗！在场的人都冷漠地看着李卫东，好像等着看一场猴戏，李锦华着急起来，想要站起来帮他说话。

没等她站起来，就被李卫东按了回去。

“既然大家想听我谈谈生意经，那我就说说，前提是你们能听懂。”李卫东边道。

他一脸认真，那份久经商场的总裁气质油然而生，一时间，场上的人似乎都有些怔住了。

随后，人群中又响起了一片嗤笑声，真是装得有模有样！

“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说吧，未来几年哪些行业会火起来。”郑总整理了一下西服，满脸的傲慢，显然没打算认真听。

李卫东点点头，开始讲：“要预测未来的行业趋势，不能光看现状，不仅要研究国内的需求，还要留意国际市场动态。衣食住行这些领域必然会有巨大的市场需求，但从长远看，因为技术门槛低，利润空间小，市场竞争会特别激烈。”

餐桌旁几人听了这话，私下里皱起了眉头，因为他们根本听不懂。郑总做的是服务贸易，厂子不大，他的眼界也就局限于本地的服装需求，连产品设计都未必了解。

说到那些女士们，她们都是国有企业的职工，对于市场是个啥玩意儿，了解得不多。在她们眼中，自己端着的是个金饭碗，觉得这比那些打工的人强多了，心里头满满的都是优越感。

哪成想，未来的几年里，市场经济那股子洪流能轻而易举地把她们以为坚不可摧的铁饭碗冲得七零八落。

楼梯那儿，上来一位大概四十岁的大哥，听了李卫东的话，定在那不动了，两眼直勾勾地看着他。

“要做大生意，技术得先升级，因为技术门槛高，竞争就被几家垄断了，那时候，谁赢了谁就能吃遍天。这种情况下，会发生啥？这样企业就有了定价权。”

“你把技术价值变成十倍利润，因为赚得多，自然能吸引更多人才，投到下一轮技术改造里，保持领先地位。”

“比如电视机，都知道彩色电视，但彩电贵得很，万一将来技术突破了，那这企业就有定价权，然后大批量生产，高利润意味着高收入，再招揽人才，继续技术创新！”

“说得这么好听，价格高谁掏钱买？”王桂珍反问道。

“轿车贵不贵？一辆桑塔纳二十七万，还是有人抢着买。市场大了，大量生产成本自然降下来，开始时赚钱容易，竞争激烈了，自然会降价，这是市场的规律。”

李锦华瞪大眼睛看着李卫东，像见了鬼似的，每个字她都认识，串一起却懵了。

他啥时候懂这么多？

一桌人想反驳李卫东，可不知从何说起，李卫东讲的东西他们压根不懂。孙老板吭哧半天，冒出一句：“那你现在有多少钱？”

众人似乎找到了痛处，脸上又得意起来，“对啊，李总说这么多，你现在是不是身家几千万了？”

“没几千万，不然哪轮得到和你们同桌。”李卫东淡淡地说。

“哎哟，说来说去，不就一蹭饭的嘛，装啥呢？能坐这算给你面子，还扯那么多！”吴科长冷笑道，“在这装深沉，等田总来了，你跟他好好聊聊，人家可有见识多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满是嘲讽，像是要挽回刚刚无知的面子。服务员开始上菜。

楼梯那男人大步走过来，开口：“人都到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