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少年情事知多少（二）

　　“等一下。“就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许朝阳突然叫住了她。

苏小小疑惑地回过头，目光撞进了一双深邃的眼眸。那眼神，灼灼逼人，仿佛要把她看穿。

“其实......你没必要伤心。“许朝阳脱口而出，话音刚落就后悔了，连忙又补上一句，“我是说，你挺好一人，他要是看不到，那就是他的损失。“

苏小小愣了愣，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许朝阳这番话，听起来似乎别有深意，但她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谢谢你......这么说。“苏小小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如果范延问起，就说我来看过他，让他安心养病......“

“好。“许朝阳点点头，目光依然深深地注视着她，“路上小心。“

“嗯......再见。“苏小小朝他挥了挥手，快步走下楼梯。她的心，乱得像一团麻。范延有了喜欢的人，这个认知如鲠在喉，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而许朝阳的话，又像一根刺，时不时地扎在心口。

走出范延家的小区，苏小小靠在路灯柱上，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无声地啜泣起来。泪水模糊了视线，却洗不清内心的苦楚。她不明白，自己的心意，究竟是什么时候变了质的。是从第一次见到范延的那一刻起?还是每一次两人四目相对的时候?抑或是，在无数个挑灯夜读的日子里，她悄悄地将他放在了心尖尖上?苏小小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是那样的孤单而无助。路人纷纷侧目，却无人上前搭话。不知过了多久，苏小小才慢慢止住了哭泣。她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

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她得振作起来，不能再沉溺于这段无疾而终的暗恋之中了。明天，她还要若无其事地面对范延，面对许朝阳，面对流言蜚语，面对一切的一切。苏小小抬头，望向浓墨般的夜空。今夜，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只有一盏盏昏黄的路灯，努力地驱散着黑暗。

那天晚上，苏小小躲在自己的被窝里，嚎啕大哭了一场。她哭范延的无情，哭自己的懦弱，也哭命运的捉弄。她恨自己，为什么要陷入这样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泪水似乎永远也流不尽。苏小小蜷缩在被子里，任由悲伤淹没自己。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全是范延的身影。他的笑，他的声音，他的每一个表情，都像利刃一般，在她心上一次次地剜过，鲜血淋漓。不知过了多久，疲惫终于占了上风。苏小小在抽泣中渐渐睡去，可即便在梦中，那撕心裂肺的痛，也始终挥之不去。

第二天早晨，当闹钟响起时，苏小小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按掉这烦人的噪音。她的眼皮沉重得像是灌了铅，头也昏昏沉沉的，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疲惫。可是，该来的，始终还是要来。苏小小勉强睁开眼，望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呆，才恍惚地意识到，昨晚发生的一切，并不是一场梦。

范延，喜欢上了别人。这个事实，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她所有的念想。

苏小小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床上坐起来。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必须振作起来，去面对现实，去面对范延。简单洗漱后，苏小小换上校服，出发去学校。一路上，她几次想要调头回家，可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走进了教室。

然而，迎接她的，却是一幅意想不到的画面。范延和许朝阳，正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样子。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笑容照得格外灿烂。苏小小站在教室门口，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呼吸都要停止了。心，在一点点地下沉，直至坠入冰冷的谷底

就在这时，范延似乎注意到了门口的动静。他抬起头，目光与苏小小撞了个正着。

“苏小小，你来啦。“范延挥挥手，笑容明朗，“昨天谢谢你来看我，今天我已经好多了。“

苏小小勉强扯出一个微笑，点了点头，慢慢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她低着头，不敢去看范延的眼睛，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她拿出课本，随意翻到一页，假装在认真阅读。但纸上的字，在她眼中却仿佛蝌蚪一般，拼凑不出任何意义。她的脑子里，全是昨晚范延有了喜欢的人的画面，一遍遍地重复，挥之不去。“小小，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差?“范延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小小浑身一震，险些将手中的书掉在地上。

她慌忙抬起头，强颜欢笑道:“没......没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有点困。“

“是吗?那你可要注意休息啊，别把身体累垮了。“范延拍了拍苏小小的肩，笑容灿烂，“有什么事记得跟我说，咱们可是同桌，要互相照应的。“

她别过脸，不想再看范延那张笑容满面的脸。那笑容，曾经让她心驰神往，而现在，却如同尖刀，刺得她遍体鳞伤。一旁的许朝阳，始终在密切关注着苏小小的举动。他看到她低垂的眉眼，苍白的脸色，心中了然，看来这个苏小小，昨晚是哭过了啊。恐怕，现在正伤心欲绝吧?

许朝阳收回目光，状似不经意地开口:“范延，看你精神不错嘛，这么快就康复了?“

范延哈哈一笑，一脸得意。“这点小病，还奈何不了我!倒是你，昨晚竟然去医院探望我，真是稀奇!该不会是想从我这讨什么好处吧?“

许朝阳眼珠一转，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故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确实有件事，想跟你打个赌。“

“什么赌?“范延饶有兴致地凑过去。

许朝阳朝苏小小的方向瞥了一眼，故意拉长了声音:“我跟你打赌，这学期结束前，我一定能追到班上那个最内向的女生!“

范延瞪大了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谁?最内向的女生?不就是......“范延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下一秒，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朝身旁看去，却发现苏小小不知何时已经起身，跑出了教室。

许朝阳耸耸肩，朝教室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就是那个苏小小啊，坐你旁边的那个。“

“你疯了吧?“范延转回头，瞪大了眼睛，“苏小小就是个书呆子，整天除了学习什么都不管。你怎么突然想追她?“

许朝阳不以为然地笑笑:“就是因为难追，才有挑战啊!再说，谁规定学霸就不能谈恋爱了?我这是在帮她丰富高中生活!“

范延翻了个白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得了吧，我看你就是闲得慌。要追你追，关我什么事?“

“关你什么事?“许朝阳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她可是你同桌，你要是不帮忙，我怎么接近她?“

范延没好气地撇撇嘴。“我才不掺和你这些有的没的。再说，万一被苏小小知道了，影响我们同桌关系，我还得天天被她气场压制，多尴尬啊。“

许朝阳不依不饶:“那不然这样，追到了苏小小，我请你一个月的饭;追不到，我帮你做一个月的值日，怎么样?“

范延动心了。帮许朝阳追苏小小，确实有点不厚道。但一个月的霸王餐，加上一个月不用值日，确实很诱人。

“成交!“范延只犹豫了两秒，就一拍许朝阳的肩膀，笑得十分灿烂，“我就帮你这一次，但可不保证成功率啊。这苏小小，还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许朝阳胸有成竹地点点头。“放心，我自有办法。这学期结束，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柳暗花明又一村'!“

于是，一个奇妙的赌局，就这样在两个少年之间达成了。谁都没想到，这个看似无厘头的赌注，会在不久的将来，改变几个人的人生轨迹。下课后，许朝阳刻意落后了几步，远远地观察着苏小小离开教室的背影。他心里清楚，自己对苏小小，充其量只是好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这个赌局，不过是他青春期莫名其妙的一时兴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