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苏米特演讲

　　事实上，对于宗教的发展，柯缪恩是有所设想的。她自己清楚在如此强调母树和苏米特的关系后，精灵们会开始思考母树于她们而言是什么。

这不是一种生物学角度的问题，而是一种哲学上的问题。

哲学的思考是每个智慧生物都会或多或少进行的项目，区别只在于有多深入，以及有多魔怔。

因此，进行必要的引导是无可厚非的。

所幸，母树的包容性和地盘性非常符合柯缪恩的价值观，也是精灵们最自然的理解方法，所以柯缪恩从来不怕让精灵们随意发挥自己的思考。她真正需要考虑的，是如何让所有精灵都承认在维希纳的母树也是她们的母树。

要做到这点有两种办法，第一种是让后来者们看到自己的卵也可以在母树的滋养下结果。第二种则是让所有母树的种子共同发育。

从稳定性来考虑，第一种办法当然是最稳妥的。

因为柯缪恩怎么看都不觉得精灵之间的基因差距能大到出现生殖隔离，反正就算有她也不可能现在就能发现。

但是从时间性来考虑的话，第二种办法就是最好的。

而且这件事办成的可能性也不低。早在柯缪恩研究起植物时，她就注意到了有些树是可以达成一种树干融合的结果。她在分析过后认为这是最有可能的结果。

从两点就能看出来。

第一，精灵的部落数量不低于几百个。

第二，每个精灵部落的母树都依旧存活。

从某个精灵部落提供的地图上来看，这一方世界的黑土区绝对不超过十个，而且其中能称得上大型的更是只有三片，不少投靠过来的精灵就是在这三片黑土上被淘汰的族群。

包括她们自己。

但是如果母树之间是互相排斥，掠夺养分的存在的话，那么这些黑土理论上早就会被某一棵母树彻底称霸，亦或者疯狂的掠夺土地的营养导致黑土的主要生物黑苔大批量死亡。

这点从她们自己那棵母树的根伸得如此之远就能看出来了。

基于这些判定，柯缪恩认为母树之间必然是兼容的。所以她才有那个信心和胆量去尝试做第二种办法。

是的，柯缪恩发现自己必须进行第二种办法的尝试了。

因为大量涌入的这些新精灵并没有被苏米特打得心服口服，甚至还是带着自己的科技过来的。

她们看好的是苏米特的宣言，以及维希纳的实质利益。更直白的说，她们单纯的是看到维希纳的强盛，希望也能来享受一点，是苏米特的居民，而非“国民“。

想要让她们成为国民，就必须让她们打心底里认同苏米特的理念，并且愿意为之付出。

柯缪恩对于为什么要如此快地将这些精灵们归心则是因为她怕，怕这些精灵在她反应过来之前率先成立一种，“我是苏米特的xx族人”的观念，就宛如大洋彼岸的那个，在国民身份后还得加入族裔和历史来历来分圈子的移民国家。

这个问题如此之迫切的原因还有一层，那就是精灵悠长的寿命会让一切社会身份和思想改变的过程拉得非常长，此时不改那恐怕在几千年甚至上万年的时间都无法改变。

对于柯缪恩而言，氏族可以是存在，但是族裔不能存在。

总之，就是在一番综合考量下，柯缪恩已经打定主意要让精灵们明白她们是“苏米特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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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让人烦恼...”稀有地，柯缪恩既没有去研究植物，更没有去视察精灵的工作，而是窝在自己的屋子里思考。

要知道平时的柯缪恩那是恨不得一个人分三个用，会闲下来在其他精灵眼中就是最奇怪的事情。

在她门外，聚集着一批担心她的精灵。

“都散了，继续干活去！”艾达尔带着小孩子们走过来，驱散了围在门前的其他人。

等到其他精灵你一言我一语地离开了后，艾达尔先是示意那些小孩自己去玩儿去，然后才自己进入了柯缪恩的房子，见到了窝在里边的领袖。

“首领，你看起来很烦恼。”

柯缪恩抬头看向艾达尔，眼神下意识挪向一边，然后才低下头叹气。“是的，我的确很烦恼一件事情。”

其实柯缪恩的烦恼很简单，她对这个精灵世界有了牵连。

虽然都说文明模拟器是个游戏，但是她已经切切实实住在了这里有四年了，也可以算是一砖一瓦地造出了如今的苏米特。

不夸张，她能叫得上之前四个部落的每一个精灵的名字。

打个比方，一个玩家投入了几百个小时的档，有一些他非常喜欢的角色意外生成出来了。如今突然来到转折点，没有任何存档，删档了甚至会游戏重新生成。在这个时候，这个玩家的操作是否会开始偏向于保守？

柯缪恩就是这样的环境。

理性告诉她，她的分析没问题。

但是真正到了这个转折点的时候，她心里就会不由自主地想：“万一不是呢，万一现在运转下去都可以呢？”

艾达尔看着柯缪恩，眼神越看越柔和。她以前也是一个领袖，更是一位生活了过千年的领袖。

本来在她眼里，柯缪恩就像是那天上引领方向的星星，一切行动都那么有目的性，给予了绝对的感觉。就像某些星星绝对会出现在那个方向一样，柯缪恩也绝对会出现在部族前进的正确道路上。

如今看来，柯缪恩反而是一位连她手底下的精灵都不如的小孩。

对，就是小孩。

因为但凡年纪大点的精灵都已经明白了想要在这片土地上生存，就不能办大事而惜身。

就像她自己，当初在家门口被堵，做选择的时候，她选择了赌一把，赌苏米特的未来。

她赢了。

现在，她需要将那份勇气传递给她们的首领。

艾达尔二话不说，上前抱住了柯缪恩，并在她耳边轻语：

“没什么可怕的，孩子，一切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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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柯缪恩将所有精灵召集到一起的那个黄昏，寂静笼罩着整个苍穹，仿佛大地也在静静等待着一场神奇的仪式。她们被柯缪恩认真的气质吸引，在摄人心魄的光芒中聚拢，每一对眼神都闪烁着对未知的期许和不安。

柯缪恩的目的非常简单，却又蕴含着无限的可能——她要种下一株新的母树。

在精灵们的目光中，那颗代表着未来的种子，如同晨曦初露，落在了现有母树的附近。众精灵目睹着神秘的瞬间，新生命触及大地，根须欣然扩散开来。

然而，这颗种子很快便发觉自己的位置竟已被其他树根霸占。

悄无声息间，所有精灵见证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奇迹。这颗种子的细根纠结于旧根之间，沿着脉络延伸生长，仿佛谱写着一曲新的乐章。宛如大地之脉的主干河道，被这些次级根络水道所贯穿，将生命之源从四面八方凝聚注入其中。

原本宛如星光闪耀的枝丫，转瞬成为交错纷乱的蜘蛛网。

这幕轰动了所有外来精灵，颠覆了她们的世界观。这一切仿佛连大地都在低语，诉说着团结的力量。

有几位精灵情不自禁跪地，开始默默祈祷，感受着这份神圣而至高的连结。

此刻将会永远刻印在所有精灵的脑中，书写在精灵的文明史记上。

站在临时造出来的高台上的柯缪恩也没有想到效果会如此之好，她连忙调出自己准备了许久的稿子，深呼吸后一转身面对神情呆滞震撼的众精灵。

“很久以前，我们的母树就已经指明道路了，现在兑现我们的诺言的时候到来到了。没有全部兑现，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兑现了。在母树绽放之时，当全世界都在睡梦中时，苏米特将为获得新生彻夜不眠。一个史无前例的时刻来临了，它来在我们越过旧时代进入新时代之时，它来在一个年代结束之时，它来在一个天性压抑不得自觉而自我发现之时。在这个庄严的时刻，我们誓言为精灵和苏米特无私奉献、为更广阔的精灵事业作贡献是再好不过的时机。”

柯缪恩的语气渐渐进入佳境，脑海中自己就已经浮现出了她们苏米特未来的宏伟，话语中的感染力逐渐增加。不仅是语气，柯缪恩的身体也彻底放松下来，随着自己的思想而摆动。

“在历史的黎明之时，精灵们就开始了无休止的探索，多少个在黑夜中摸索的岁月里充满了我们的努力、波澜壮阔的成功和失败。在时好时坏的天运中，精灵们从来没有中止过探索，也没有忘记过给予我们力量的动机。今天，我们结束了一段倒霉的天运，精灵们再一次重新发现了自己。我们今天庆祝的成就仅仅是迈向前面等着我们的更伟大胜利和成就的一小步、是机会的入口。我们有足够的勇敢和智慧去抓住这一机遇、接受未来的挑战吗？”

“思想和力量带来责任。这一责任就存在于我们，我们是代表精灵种族的主权实体。在发现自我之前，我们经历了各种各样的痛苦，一想到这些辛酸的往事我们就心情沉重。过去的已经过去了，现在，未来正在向我们招手。”

“未来并不意味着安逸和闲适而是意味着永不休止的努力，以便能实现我们已经取得的和将要获取的种种诺言。为苏米特服务意味着为精灵的文明服务，意味着结束贫瘠、无知、疾病和机会的不平等。我们这一代最伟大人物不变的雄心壮志是从所有眼睛里擦去眼泪。这一宏愿可能还很遥远，但是只要有眼泪和苦难，我们的努力就将继续。”

“因此，我们必须工作和劳作，勤奋地工作以便实现我们的梦想。这些梦想是苏米特的，也是所有精灵的，因为今天所有精灵都紧紧地被连接在一起了，没有人可以平静地过与世隔绝的生活。这个一体的世界里，自由、繁荣和灾难都不是互相隔绝的。”

“对于我们代表的精灵们，我呼吁你们满怀信心和信任加入我们伟大事业的行列。没有时间来关注微不足道和毫无建设性的批评，没有时间去恶意对待和谴责别人，我们必须要建造一幢强盛的，名为苏米特的高尚文明，让她的孩子们能安居其中。”

“命运给我们指定的日子来到了，在长时间的昏睡、抗争、觉醒之后，精灵们又一次站立起来了。历史在一定程度上仍然紧紧地缠绕着我们，在能取得我们坚信不疑的诺言之前，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然而，转折点已经过去，新的历史展开在我们面前。这将是一段我们去实践而由后人来书写的历史。”

“对于我们苏米特，对于所有的精灵，这是一个命中注定的时刻。一颗新星冉冉升起。一个新希望诞生了，一个长时间来备受珍爱的理想实现了。愿这颗新星永不西沉，这个希望永不离我们而去。”

“尽管仍然乌云密布于我们周围，尽管许许多多的精灵还在被痛苦折磨着、困难环绕着，我们还是为觉醒而欢欣鼓舞。但是觉醒带来许多责任和重担，我们必须以拥有纪律之人的精神面貌面对这些责任和重担。”

“在这一时刻，我们情不自禁地首先想到了苏米特的根基，母树，它告诉了我们社会的真理，结出了觉醒的果实、填饱了我们身处寒冷中的饥饿。我们不仅一直都是它的女儿，也时常背离它的初衷。今后，我们将牢记它的教导，将这位伟大母亲的信念铭记于心。不管狂风有多凶猛、暴雨有多恶劣，我们都将不让觉醒的火炬被熄灭。”

“我们还想到了那些为家人奋斗的战士，他们中的一些人甚至为苏米特而牺牲。”

“我们还想到了被黑暗分离的我们的姐妹们，她们在这个觉醒来到的时刻不能与我们分享快乐。她们现在是我们的救赎对象，将来会是我们的一部分，无论发生了什么，好事或坏事，我们将共同分担。”

“未来向我们招手，我们将迈向何方？我们将竭尽全力干什么？答案是：我们将把思想和富庶带给所有精灵；我们将结束贫瘠、无知和疾病；我们将建设起一个繁荣、进步的文明；我们将建立起属于精灵的文明。”

“艰难的工作在前面等着我们，在我们完全取得我们的诺言之前，在我们让所有的精灵获得命运允诺给予我们的东西之前，我们中没有人可以安逸度日。我们是站在勇敢跃进的起跑线上的伟大文明的民族，我们必须冲上那块高地。无论前身是谁，我们所有的人都是苏米特的子民，享有平等的权利、权力和责任。我们不能怂恿氏族帮派思想或心胸狭隘的思想，因为没有任何思想或行为狭隘的人民能够成为伟大的民族。”

“对于精灵，一个古老的、永恒的、青春常驻的民族，我们所属的民族，我们向她致以虔诚的敬意并团结起来为她效力。”

“苏米特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