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闲

　　跨过那铁丝网拼接的缝隙，也就是烬户的大门，便彻底进入了这片国度，不远处一辆越野车停着，

“想必那就是所谓的“接应”了。”

翎想道，加快了脚步，虽然自己有“侦查眼”，可一到地球上，便被一种被称为“PM2.5的空气介质干扰了，倒是依旧远超常人，却远远不及“全盛”时，再加上此处的沙尘，大约在距离越野车还有五十米的地方，他终于看清了正靠在车旁的人----一个女孩。

她身材瘦高，扎着马尾，皮肤偏古铜色，眼睛很大，看长相确像是虹国人，穿着干练，上身短袖T恤披着的斗篷随风飘动着，下身短裤和黑色靴子，

“这女人穿的倒是凉快。”

翎苦笑着，走这几步，自己已感到炎热似火。

“就派了这么个穿得像服务员似的小丑吗？”

那女孩见到翎的第一句话就已经将气氛的尴尬点燃。

“我……”

“上车。”

翎刚要反驳解释，就被对方这一句话吓傻，这就是特种兵的效率？

“戴上这个。”

他坐在副驾驶，接过被扔来的透明物体，

“防风镜么……”

“视力好的人，可别把眼睛弄坏了，要不然，你就果真是没用的小丑了。”

她的话让翎有些愕然，竟然能看出他的视力好，这是什么眼神？

车子被启动，发出机械轰鸣声，

“呃等等……”

翎突然说，女孩的动作停下，但并没有看他。

“我叫翎……请多……”

“Li，抓好。”

“嗡--”

车轮极速转动，车子瞬间腾出，伴随着“拖拉机”的引擎声，车轮扬起的沙似一条尾巴，这个灵活而迅捷的载具朝着城市的方向驶去……

地球这颗培养基，因为“植物”和“虫”的存在使得名为“自然”的和谐生态被孕育。不过，烬户这座城市，却是一个黑点。

几乎没有任何绿色植被覆盖，风卷起被太阳炙烤得滚烫的沙尘发出讥笑，渲染出鹤唳的氛围，荒漠的蝎子从沙土中挖出个小坑，马上爬了进去，国度的边缘半包环山，绵延万里，其中至擎天一座，即为全球最大的“死火山”----revenge（复仇）火山。

人们各个头上戴着白色的毛巾，与黝黑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女性的脸上也围了各式各样的面纱，仿佛在向世人宣告，他们于“恶劣”之中“顽强”。

北国人有恃无恐，“全球第一大国”绝对的“实力”使他们不需刻意培养便拥有着让外人嗤之以鼻的“自信”，他们妄图掌控整片地球的“资本”，虽然有时，过分的骄傲会让自己闹出如“小丑”般的笑话。

虹国当局志存高远，可能他们错误地让手下的“管理者”们坚信一切事物只需力争“表面”的极致完美便能实现“大业”。每天为自己勤奋召开的“反对形式主义”大会拍照上传的官员们，他们相处融洽，他们称兄道弟，全然一副“大团结”景象。

可这里，烬户，同为世界大国之一，却与上述二者的“安定”景象截然相反……

“他们每个镇子很小，划分为区，拍卖会的举办地，位于最中心的和平区。”

Li的声音不大，却能让人听得清楚，

“哦哦，好的，听你声音……”

翎试探地问道，

“虹国人？”

“算是吧，真平市，我习惯介绍来自虹国。”

Li视线向斜下方瞥了一眼，

“姓樊的给了你多少金币？和烬户人谈生意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金币……是这个密码箱吧。”

翎将怀抱着的那个密码箱举起，上下晃了晃，

“甸着挺沉的，应该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哼，金币这东西，本来就沉，我挺好奇，他们就不能用纸代替吗？”

Li有些抱怨地说道。

的确，翎回想起自己在赌场的生活，一切的起居包括工资结算，都是袋装金币，如果能换成纸，岂不是方便了很多，

“哈哈，小姐，我觉得你这个想法很前卫，可以去申请专利了。”

他试图用调侃的话语打破僵硬的气氛。

“你认为自己很幽默？”

很显然，翎失败了。

“前面就是城镇区，不过距离和平区还有一定车程，你若是疲惫，可以休息，”

翎顺着Li的目光看去，一些看上去零零散散随意盖建的土房呈现在不远处，那想必是烬户人的住处。

“倒是不必休息，比起这些，我更想早点结束任务，像被道德绑架一样，明明没犯罪，莫名其妙的要受人指使。”

翎有些苦不堪言。

“哦？画家是你杀死的？”

“当然不是，他血淋淋地跑到我面前，突然看见我直接倒地上就暴毙了，这碰的比碰瓷儿的还瓷实啊……”

翎连忙解释，他可不希望别人把他当做杀人犯，

“我为和平而生，我很讨厌杀生的。”

“讨厌？你身上那件锋利的武器，可没这么觉得吧。”

Li瞥了翎一眼，嘴角微微上扬着道。

“那……那是……那个是……”

翎一口气差点憋死，他不能透漏自己的任务，

“那是炒菜用的！”

他说罢赶紧喘了口气，眼珠四处转着，企图在这空荡的黄沙大漠中，寻找出来一些可以转移话题的契机。

“那个是！……”

翎突然指向远处的一个悬在空中的高塔，吊着嗓子喊道。

“是海市蜃楼，没见识的东西。”

面对Li果然不太适合开玩笑，翎嘴角抽搐，尴尬地笑了笑，

“姑娘这么细致的观察能力，一看也是以一当十的女中豪杰……”

“请问一下……”

Li突然主动提问，让翎在这次充斥着僵硬的旅途中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互动感，

“姑娘请讲！”

“前几章你都是用这种烂台词敷衍着读者水过来的吗？”

被太阳烤的焦烫的铁皮车壳中，只剩下引擎的轰鸣声，再无任何人类发出声音。

烬户-和平区

“啊-好累，没想到坐车也会累……”

翎从熄火的车上跳下来，用力伸了个懒腰。

“如果再说与主线没关系的废话，就让你现在领盒饭。”

Li危险的声音阴魂不散，翎终究还是在这片起码地表温度四十摄氏度的土地上披着风衣打了个寒战。

“这一路走来，烬户的人大多赤脚行于沙路，面头巾以遮尘，由于没什么人露出脸，他们的心理状态也被很好的遮掩了，也不知道，烬户这种土生土长自来人好不好相处。”

“恰恰相反，轻易别想和烬户人关系好，小心你倾家荡产。”

Li从车上拿下来了一个黑色的物体，翎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的手枪，

“拿上这个，别到时候被人追杀的时候只剩下跑。”

Li扔过来，已经帮翎装配好了消音器，翎咧了咧嘴，然后就在Li冷漠地注视下，吃了一嘴沙子。

“呸呸--”

“这地真恶心，不能张大嘴笑。”

翎连忙朝地上吐着，干呕了几声。

“正好治治多嘴的毛病，走吧。”

Li扶了扶有些倾斜的兜帽，让它更低，可以遮住半张脸，径直像中心的和平区走去。

虽然名字称为和平区，其实这里是烬户人口最多的区镇，喧哗吵闹的街，行人看起来漫无目的，又迫于刮人的风沙必须快速行进，导致人流涌动，车水马龙，错综复杂，交锋和冲突时刻都在发生。

男孩们赤脚跳上一辆车的前发动机盖，在车玻璃上画着什么，车主就坐在车里，烦躁又略带无奈地任由孩子们疯闹，因为人群的原因，车子也走不了多快；一旁乞讨的老汉手里颠着个破缸子，里面散着零星金币几枚，发出“哐啷-哐啷-”的响声，他那厚重的褴褛大衣，如同刚从水沟中取出的颜色，衣兜却张着血盆大口，里面装的是满当当的金币，原来他也兼职扒手，历尽艰辛后狼狈的眼珠四处打转，时而闪着光，他在寻找下一位“金主”；唯有体态臃肿而健壮的妇女们目的明确，她们要回家照顾襁褓中自己生出的孩子，或是忍受她们窝囊废的醉汉老公毒打，从她们裸露出古铜色皮肤上的淤青不难看出，这里男人或许压力很大，无处释放，只能从不会反抗的女人下手；为数不多的富商也不敢在这样的人群中亮出自己的金表，因为那样他即将被名为“仇富”的“wave”蚕食殆尽。

“wave”这个词汇，还真是在地球培养基随处可见。

“哥们儿……”

Li看向身旁自说自话的翎，

“你去应聘个导游？”

“我错了姐姐……”

“已经到了。”

Li的头转向正面，仰望着上方，翎跟着看去，瓷砖，将整个外墙在阳光的照射下烘托得如玉石般剔透，墙壁大约有二三十米高，是翎可以看清顶部的高度，

“没想到在这么多矮破小土房群中，静没发现立着这么个高端建筑。”

翎不禁赞叹，

“可能是刚刚思考太入迷吧。”

二人正对的，是拍卖行的大门，两旁砌着两墩粗大的立柱，撑住了琉璃瓦盖的房顶，

“听说这原来多年为剧院，这次为了卖画，特意改建的，也是煞费苦心，不过对他们来说，目的是一样的，“宰”一无所知的外乡人罢了。”

Li叉着腰，抿了抿嘴，

“进去吧，也不需要什么邀请函。”

里面的设施陈列确实如同剧院，观众座位逐排台阶式升高，呈半包围态势环绕最下面的展台，翎和Li找了一个最远的地方坐下，毕竟，这里偏僻好行事也好撤退，况且，翎的视力也不需要坐在前排。

原来拍卖会已经开始，场内正坐着不少富人，多为外国人，不过，这次，却几乎没有爱凑热闹的虹国人，

“虹国人惜命的很，来烬户承担的风险，他们肯定不会接受，像那个姓樊的。”

Li察觉到了翎的疑惑，轻声解释了两句。

翎点了点头，向那展台上望去，一个穿着华丽而正式的烬户本地人正慷慨地讲述着台上当前展品的悠久历史，扩音器的声音传入翎的耳朵，

“那东西，是叫麦克风吧。”

“嗯，你是地球人？”

Li的疑问让翎一激灵，自己的身份难道被Li发现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他连忙岔开话题，

“你看，台上那东西，真有意思，那好像是个……”

翎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眼神发直，瞳孔紧缩，

“重炮……”

单单一门重炮不会让翎震惊，只不过，那重炮，是来自于穿梭艇拆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