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观

　　“那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Li的语气略有些好奇，不过她也不是很关心。

“看起来像是某个军事基地留下的产物吧。”

我想了想，随便搪塞了她，我很好奇那是哪一架，担心会不会是我们的那一艘。

“诸位来宾可能有些疑惑，为什么武器会被搬上艺术的舞台。”

那名主持人昂着头，举着手，四处招呼着，

“这可不是地球的玩意，科考专家在我们的严刑……呃不是，在我们的配合下终于从前几年坠落的陨石中挖出的“外星物件”，目前还没被那些无趣的“News”们播报过，各位尽可以尝鲜。”

听到这，我不禁有些震惊，观众席也一片哗然，众多富豪达贵眼睛闪着光，毕竟，像这样的“独家包揽”，是那些有钱人最渴求的，

“好了各位！宝贝，近在眼前，果断，纳囊中！”

“我出四十万金币。”

“要五十万。”

“那我一百万。”

“来自穷乡僻壤的卑贱之人，从何处寻出一百万？”

一名看似是北国的商人轻轻举起一只手，抿了一口咖啡，放到了助手的托盘上，轻描淡写地嘲讽道，话锋应该是指向那位衣着简约看起来确实并不富裕的男子，也是他方才出价一百万。

我不禁端详起这名沉着的男子，一般身为热血男儿，遇到这种事总该拍案而起，这是所谓“尊严”的问题罢。这时，他拿起一个水杯，或者说是个罐子，端详了起来，那里面有什么？这种距离对于我的视力，还是很好观测的，那种无色透明的液体，好像只是水吧？

“二百万。”

北国的富商用“居高临下”的声音徐徐说着，那衣衫褴褛的男人并没有理会他，甚至没有流露任何表情。

势在必得的他们可能不知道，那门靠纠缠引力启动的重炮并不需要炮弹，甚至现在还可以使用，不需要储备类似“电”的能源……很危险，如若被人类拿到，将会让整个地球陷入战争的危机。

“五百……万？”

我声音小的自己都快听不见，随后便是一只有力的大手掐住了我的肋骨……

“你脑瘫吗？这不是我们的目标。”

Li刻意压低了声线，朝我粗吼道，她可真凶，可能忘了自己是正值芳龄的少女。

“诶哟疼疼……”

我央求着她松开手。

众多富商看向我的位置，我下意识低下头，不过还是捕捉到了他们诧异的目光。

“刚刚没听清，是后面的哪名贵宾竞价？”

“呃不好意思先生，我们并不打算拍……”

Li连忙高声解释道。

“是我！”

我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看到我，他笑了笑，那表情有些油滑，

“好的！这位贵宾出价五百万金币！”

他大声喊着，

“五百万一次！”

我甚至都不知道樊富强给了我多少金币，

“五百万两次！”

后背突然冒出冷汗，让我有些不自觉地扭了扭脖子，看着身边已经气得满脸涨红的Li，我勉强着朝她笑了笑，我想，她现在可能想把我杀了吧。

“五百万三次！好的，这位先生很幸运，拿下了这件宝贝！那……”

他看向我，难道是立即支付？我瞄了瞄脚下的密码箱，这箱子好像没有设置密码，五个键的档位还都是“0”，我轻轻按下开关，用手指将密码箱拨开一个缝隙……

“这特么……”

我和Li看着那里面绝不超一万的金币，和一部奇怪的录音机，差点原地去世。

“不是吧！被坑了！”

我拼命用鼻腔压住我蓄势待发的喉咙，

“我们准备上下一件宝贝，拍到手的贵宾不要着急，本次拍卖压轴的重头戏马上开始，结束后您找后台工作人员，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主持人圆润的声线通过广播悠扬地传来，把我本就一团乱麻的心用力缠了几下，倒是个不幸中的万幸，我们可以跑路……

“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没有？”

Li看着我，她并没有那么生气了，眼神中甚至有些信任我，我一时被她问懵，

“怎么，你也想去拍卖？”

“拍个屁，卖了抵点钱，看起来画是拿不到了，我们凑一凑把你拍的这个大家伙的款付了。”

她竟然……好像在为我考虑？

“那任务怎么办？”

我问她，她笑了笑，我还没怎么见她笑过，那样子还挺好看的，想到这里我脸颊一红。

“看起来这对我们而言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连我们的上级都没觉得我们能赢。……”

她眼中露出一抹失落，这让我有些别扭，

“不不……”

我打断她，

“我们的上级，只是变成了“奴隶”，他们的主人可能名为“生活”，也可能是“金币”或“权力”，他们只希望过庸俗而息事宁人的一生，他们表面虽高于我们，但实则卑贱如这荒漠中随处可见的沙。”

“好了，”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

“演说家，你说的真棒，那你自己准备钱，顺便把任务完成，我会全力给予你精神支持。”

我皱着眉头，眯起了眼睛，鄙夷地看着她缓缓摆出了“加油”的手势。

之后的一段时间，炙手可热的艺术品依次登台，宾客们纷纷参与竞拍，但在我看来，很难对诸如“偶像签名照”一类的东西提起兴趣。

“好了！各位……”

烬户主持人微微一笑，那只没有拿着话筒的手依旧在不停地挥动着，

“那么，接下来，是我们的压轴好戏，也是各位众多贵宾慕名而来的实际原因……”

“听说北国人对这幅画很感兴趣，但如果这件虹国艺术品最终在北国驻展，将对我们国家民众自信有不小的冲击……哎……”

Li轻声解释着，语气中有点懊悔。

“那，要不要也把这个拍了，反正也都付不起，干脆让它流拍，咱们改天再来……”

我小声嘟囔着。

“不必了……”

Li摇了摇头，

“如果说一门重炮的账，用两条腿就能抵，加上这幅画，怕是两条命没了……”

我心中一惊，流传烬户繁乱是雇佣兵肆虐，黑帮党徒势力顽强，官员被地头蛇倒头欺压，难道这拍卖，背后也是这种团伙吗？

随着身穿火辣的烬户靓女推展车上台，那用水晶架子支撑在玻璃展柜中的画卷，正式呈现于我们眼前。

我抻着脖子，眼睛泛着光，两只手轻轻扒住前面的座椅背，占据好的视野，先前在樊外交官的车中看照片过于模糊，这次才算一睹真容。

“我去……这也……”

我不禁连连赞叹，Li一看就是不懂艺术的人，她只是拖着腮帮子看着，并不好奇，更不激动。

“正如你们所看到的，这就是出自虹国流浪画家“Zhao“之手，的堪称绝美的画，名字为-----”

主持人深吸了一口气，

“龛中的观察者！”

“我艹！！！”

我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看到随着声音扫来的无数讶异的目光，我意识到失态了，连忙将头，埋在前面的椅背后下面。

“请不要怪这位贵宾，因为他真正走进了这幅画卷，被那种如醍醐灌顶般的觉醒之力震撼，不如……”

主持人停下了话语，他想干什么？我依旧不敢抬头，

“请这位心有灵犀的贵宾，谈一谈你的直观感受吧！讲两句就行。”

他竟然说出这种话，我吐，Li用胳膊肘怼了我几下，示意我站起来，我满脸愁容，只得用手支撑着站起来，

“呃……这幅，“龛中的观察者”，画风抽象，运用夸张的手法，将象征天使的羽翼张扬化，使它更有“守护”的含义；中间被蓝白相间条带隔开，似小溪，另一侧，一只客观而智慧的灰色眼瞳看似与翅膀格格不入，却仿佛，在危难面前，有些“善良”的人选择了挺身而出，救人民于水火；有些“智者”选择隔岸观火，可能他深知无法奈何什么。又巧妙运用了对比的手法，使天使和其周围的环境描绘为彩色，而眼瞳身边却是黑白色调，欲表达对成为“守护者”的美好憧憬，和对“智者”空有智慧却毫无人情与悲悯之心的讽刺……”

“好了谢谢！”

我的满分阅读理解被主持人声音颤抖地打断，我环顾四周，

“他们怎么回事？”

我弯腰凑到Li的脸旁边，疑惑地问，这才注意到她也与其他人一样，头顶着三条黑线，

“你的额纹可能可以攀岩……”

我试探性地调侃了一句，有些尴尬地坐下了。

“拜托，这种公众场合……你收敛一点……”

“好的好的！”

我拦住想捶我的Li，笑了笑。

“这位贵宾说得真不错，不过众所周知，一千个哈姆莱特存在于一千个欣赏者之中，这幅画的奥秘，还是要细品，那么“龛中的观察者”底价三十万，正式开……”

“四十万……”

我分辨出这声音，正是刚刚看杯子的男人，看起来他也对这幅画有些感兴趣，我有些失落，我们，连报价的资格都没有，这幅画可能藏着一些与我有关的秘密，只可惜，要拱手让人咯。

“哈哈，这次拍卖会真稀奇…”

从坐席另一侧传来声音，是那个北国的富商，他把自己当成拍卖会的主角了吧！

“自不量力的和跳梁小丑，竟然同时存在。”

他轻蔑地道，只是依旧轻言细语，声音依旧低沉。

针锋相对，字字珠玑，看起来他还不打算放过那看起来并不富裕的男子，真是杀人诛心！

“别看戏，人家骂了俩，一箭双雕，你是跳梁小丑……”

Li的补充宛如晴天霹雳，正中我脑瓜子，我苦笑着，这也能躺枪。

“五千万……”

声音既出，我愣住了，全场鸦雀无声，甚至没了任何人的呼吸声，除了依旧自傲的官员，

“主持？”

富商捻了捻胡子，依旧喝着咖啡，他的助理拍了几下手，试图将动作停止僵在原地的主持人叫醒，

“啊啊！不好意思！这位贵宾出价五千万！五千万一次！”

观众席无人敢言，

“五千万两次！”

这还会有什么变数吗？

“五千万三次！恭喜这名贵宾！”

有人开始小声议论，后唏嘘声逐渐扬起，最终雷鸣般的掌声响彻云霄。

想必，其他人更多是在疑惑这“人傻钱多”的诡异行为，我却好奇起来，因为我看到那衣衫褴褛的男人，嘴角露出一抹笑容。